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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笑什麼?我是認真的。」
「認真的……」弗里茨點點頭,也不和她唧唧歪歪說廢話,手一松,直接將獵槍扔給她。
毫無預警的手臂一沉,她不由叫道,「哎呦喂,咋那麼重?」
聽她抱怨,他笑道,「重什麼?還不到4公斤。不行就別逞強。」
「哼,誰說不行?不要小看咱女人。你沒聽過這句話麼,發飆的女人勝過十頭猛虎!」既然大話放出,就決不能食言而肥,她林微微是有個有原則的人。將槍扛在肩上,她轉了個身,大步流星地向前。
弗里茨差點被槍桿pia到臉,幸好他反應快,火速向後退開一步,這才險險地躲開一劫。
「喂,發飆的猛虎……」他叫道。
林微微回頭,道,「幹嘛?」
「別忘了我們的雪橇。」說完,還故意使壞,往雪橇上一坐,抱著頭、翹著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等著她來拉。
我屮艹芔茻!弗里茨,你那顆憐香惜玉之心呢,全被狗吃了?
見她站在那裡不動,他搖了搖頭,作勢要站起來,道, 「行了,別嘴硬了,你這個東方小個子怎麼可能拉得動我?」
嘿,這話說得也太瞧不起人了。她人雖小,但肌肉還是有點的,想當初她去展會打工的時候,和幾個女生一起徒手卸了個2噸多的貨櫃!在德國這種人工昂貴的地方,向來就是把女人當男人使,男人當畜生……
她一把按住他,道,「坐著別動。」
就這樣,東方小個子為了爭那口氣,拉著西方大個子開始了他們的獵奇之旅。
為了給這一幕再增加一點悲慘苦逼的特效,昏暗的天空飄起了鵝毛大雪,她拉著雪橇扛著槍,在雪地上一步一腳印。
林微微覺得自己大概是中了舒爾茨的毒,一使勁,就想唱歌是怎麼回事?四周張望了下,沒人,於是潤了潤喉嚨,乾脆張嘴來了一段好漢歌。
弗里茨被那一句中氣十足的大河向東流給驚到了,頭一回,就瞧見她的背影。心念轉動,腦中突然湧起了一個片段。1942年,在撤出史達林格勒的路上,他身受槍傷得不到治療,一路上和同樣掉了隊的她相依為命。那時,他全身燒得厲害,意識朦朧間,隱隱看到一個纖細的身影在前面拉著載了他的雪橇,一步步艱難地向前移動。他清楚地記得,當自己只剩下一口氣時,她是如何氣急敗壞地拍打著他的臉,在狂風暴雪中嘶喊著,混蛋,不許死,給我睜開眼睛。
而如今,他穿越了六十多年,雖然面臨的處境截然不同,可情景卻是出奇的相似,讓他情不自禁的神思恍惚起來。時間逆流,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戰火紛飛的蘇聯……
嚎完好漢歌,林微微正打算再來一首縴夫的愛,這時,就聽背後有人在喚她。雪橇那頭一輕,弗里茨站了起來,走過來一把將她摟在懷裡,用力地親了下她的嘴唇。
心裡感動,所以一個吻也可以變得那般深情。有她陪著的感覺真是太好了,天下之大,他弗里茨終於在這茫茫人海中不再覺得孤獨。
林微微沒經歷過那些,窩在他的懷中完全摸不到方向,身邊有人路過,紛紛投來疑惑的一眼。人家來這打獵捕鹿,他們卻在這裡卿卿我我,真是太窘人啦。
她想掙脫,弗里茨卻不讓,吻了吻她的臉頰,道,「讓我抱一會兒。」
掙不開就不掙了,她抬頭不解地問,「你這是怎麼了?」
「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很感嘆。」如果有一天,他的微微能理解他的心,明白他的感受就好了,他在心裡暗忖,雖然只是個奢望,但還是忍不住期望。
什麼……往事?林微微很是好奇,剛張嘴想問,話還沒出口,就被他噓了一聲。
弗里茨握住她的肩膀,咬著她耳朵低聲道,「你背後有鹿。」
目標終於出現了嗎?林微微一下子亢奮了,小心翼翼地轉身,果然在白茫茫的一片大雪中有一頭棕色的馴鹿。離得過遠看不太清,她想走近些,卻被弗里茨一把拽住。他搖了搖頭,示意她別輕舉妄動,以免驚動了獵物。
馴鹿是傳說中聖誕老人的座駕,它們反應相當敏銳,奔跑時速在100公里左右,要射中並不容易。好在,身在樹林,這些密集的樹幹成了它們逃跑的障礙物,讓獵人有機可乘。
弗里茨找了個地方當掩體,將槍架在木樁上,調準射程。這不是他以前使用的毛瑟步槍,也沒有遠程鏡,但這並不能難倒他,他本來就是捕獵高手,想當初他獵狐的對象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她在旁邊看他擺弄槍把,樣子超級酷,弄得她心痒痒,興致盎然地一定也要來上一發。拗過不過她,弗里茨只得耐著性子給她講了下槍枝的使用原理,在專業師傅的指導下,她對準目標,然後心一橫,就這麼打出了頭一炮。
子彈從槍管中彈射而出,出於慣性,槍托重重地撞在她的肩膀上。整片天空隨即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槍聲,在山林中引起一片回聲轟隆,有沒有射中她不知道,但胸腔里的小心肝是絕壁被這雷鳴似的響動給震懾了。手一顫,槍啪嗒掉進了雪堆里。
弗里茨本來不對她抱多大的希望,可沒想到,瞎貓也有逮到死老鼠的時候!不遠處,傳來動物的嘶叫聲,緊接著是什麼重物倒地的聲音。
臥槽,居然給她射中了!
跟著弗里茨過去一瞧,是一頭未成年的小鹿,被擊中了後腿。它睜著一雙驚恐萬分的眼珠子,瞪著陌生人,掙扎著想站起來。因為傷得很重,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只能趴在地上嗷嗷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