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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茨點點頭,一本正經地道,「我也累了,正好一起……」睡。
「你在這裡讓我怎麼睡覺?」
「像昨天那樣?」
「昨天我喝多了。」
「那今天就再去喝點。」
「……」打不過他,說也說不過他,林微微憋著氣,幾乎咬碎了一口白牙。這叫什麼?這就叫引狼入室,欲哭無淚!
暴躁解決不了問題,深呼吸幾下,她耐著性子說,「那好,我們各自退一步。你去自己房間睡覺,我不趕你出去,如何?」
事實上,她也沒這能耐趕他出去。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衡量利弊,弗里茨妥協了。長腿一伸,站了起來,還沒走出房間,又屁顛顛地折了回來。
「我餓了。」
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蹭得一下又上來了,林微微扔了個枕頭過去,叫道,「沒有吃的,都給你扔河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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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三更,被他抓起來弄吃的。林微微一臉怨氣,把鍋子砸的劈啪作響,弗里茨站在她背後,悠閒地給自己倒咖啡,就像一個包工頭似的監督著。
不吃康師傅,也不要吃中餐,因為他說已經連著吃了兩頓自助,聞到米飯的味道就倒胃口。幸好剛去超市買了不少罐頭,林微微煮了一鍋子的義大利面,又開了罐番茄肉醬當澆頭,總算湊合出一頓。
以前和楊森在一起的時候,一直被寵著愛著,做飯做家務的人從來不是她。現在倒好,被這個鬼畜男壓得死死的,翻不了身。她越想越生氣,順手一揮,加了一大勺子老乾媽進去。
哼,讓你半夜事多,辣死也活該。
那個年代,德國和義大利是同盟國,自然有不少商客遊走在兩國之間,所以肉醬面這種吃法也不算陌生。
聞著肉末挺香,弗里茨不設防地叉了一口塞嘴裡,喜滋滋地嚼了下,笑容頓時僵在臉上。那味道……太驚悚了,讓他差點沒噴出來。吃不慣辣的人容易嗆,這一嗆,更是將這股辛辣的味道全都嗆進了氣管里。一瞬間,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嘴裡就跟著了火似的,把他難受個半死。這下,七竅生煙的人成了他,眼睛鼻子被辣的,全都皺成了一團兒。
他抓起桌子上的杯子,仰頭就喝,誰知道,那是林微微剛泡的綠茶,滾燙的。就這樣,可憐鬼畜哥哥火沒降成,又被燙出了一嘴泡。
哈哈哈,讓你囂張、讓你欺負我!林微微心裡憋著笑,臉上絕對嚴肅地起身給他倒水,左顧右盼了半天,叫道,「呀,你的那個杯子呢?杯子去哪了?我怎麼找不到了?」
弗里茨心肺脾都快氣爆了,柜子里那麼多玻璃杯她不用,偏要找他的那隻,誰知道被他扔哪裡了!
「你故意耍我!」他咬牙切齒地瞪著她,恨不得伸手將她捏死。
「哪敢啊。」
見她磨蹭半天,弗里茨等不及了,嗖得下站起來,衝上去自己拿杯子。誰知,林微微被他這動靜嚇了一跳,手一松,摔了一地的玻璃渣。
弗里茨在家赤腳慣了,這時當然也不會穿鞋,走得太快收不住勢,便一腳踩了上去。於是,只聽撲哧撲哧……玻璃渣,滿地紅,你的腳丫子成窟窿。嗷嗷嗷~~~~~
她是想氣他不錯,可絕對不是存心讓他腳殘,這突然飛來的橫禍,把她給嚇呆了。
弗里茨這一輩子,不,加上上一輩子,即使在刑營里都沒那麼窩囊過。嘴裡辣出了翔,腳下痛得冷汗浹背,明明是這個小女人做的好事,偏還要拿這副驚慌失措的小眼神瞪他,好像受虐的人是她,不是他。
林微微站半天,才反應過來。地上一大灘血跡看在眼裡夠觸目驚心的,沒想到自己玩過火,居然發生流血事件了!這樣一來,她哪還有心情再賭氣發脾氣,急忙踢開玻璃,搬了把椅子過來,扶他坐下。
嘴裡被辣得說不出話,弗里茨伸手接過水壺,也顧不得什麼杯不杯子的,直接往嘴裡灌了。
「你放了方便麵的作料?」
看他要冒火的雙眼,她頓時氣短,灰溜溜地搖了搖手,「沒有,絕對沒有。」
「那為什麼會辣?」
林微微悄悄地將老乾媽的瓶子推開了一點,死不承認,「大概是出產商的問題。以後打死也不買這個牌子了……」
見他瞪著眼,一臉怒氣,那模樣實在怪可怕的,她忙又加了句,「打死了也不買!」
以前在戰場上,受傷是家常便飯的事,槍彈火炮弄出來的傷口,比這個可怕了不止一百倍。所以,他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只不過這傷在腳底板上,又扎了那麼多碎玻璃進去,自己不好處理。
林微微見他留了那麼多血,第一反應是想打電話叫救護車,可轉念一想,又打消了這個主意。弗里茨身無分文,沒有身份證、也沒有醫保卡,叫個救護車八、九百的,誰買單啊?
這事追究起來,她也難逃其咎,只能硬著頭皮,自己給他消毒包紮了。先將地上的碎玻璃清理掉,然後扶著這位大老爺們走到客廳里,讓他在沙發上坐下,取來家裡的急救箱,定定心心地給他清理傷口。
陷在皮膚里的碎玻璃倒是不多,也不深,就是一條條血痕,看上去挺驚心的。林微微吸了口氣,道,
「我要挑出玻璃渣子了,你忍著點。」
弗里茨哼了聲算是應答,他有點晃神,記得33年兩人第一次遇到的時候,他也受著傷,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