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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茨食指中指併攏,有力地向前一揮,沉著下令,「獵物入套,各就其位。」
運輸汽油的卡車比普通汽車的座位要高出一米,坐在駕駛座里,從地上零到半米處有個視覺死角。他們四個精英,兩人一組,就地一滾,迅速地竄入卡車底座。
搬走路障後,幾人又重新登上卡車,繼續旅程。車子平穩地開上黃土坡,他們壓根兒就沒意識到局勢正在逆轉,車上已然多了一些危險在悄悄靠近。
弗里茨和彼得上第二輛車,打開貨櫃閘門,黑色的石油頓時洶湧而出。舒爾茨和托馬斯也順利得手,幾人通過耳機取得聯繫後,按計劃行事,開始全力對付這五個恐怖分子。
舒爾茨他們暫時按兵不動,等弗里茨解決第二輛後,得到指示再行動。兩對三,任務艱巨,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兩人身上配備磁鐵,能讓他們像蜥蜴一樣吸在車廂,方便動手。這一次行動失敗的代價是什麼,弗里茨很清楚,所以要麼不動,一旦決定出手,必然狠絕。
強光燈刺眼的光芒毫無徵兆地瞬間照亮車廂,突然異變讓車面的人紛紛伸手擋在眼前,這個本能的動作讓弗里茨有了最佳的動手時機。他雙手持槍,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那一瞬,他果斷得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時光倒流70年,在43年的蘇聯戰場上,林微微遭到蘇聯戰俘的劫持,那把槍緊緊地抵在她的太陽穴上。當時誰也不敢貿然動手,只有他弗里茨,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決絕地開了槍。槍彈射入那人的眼窩,正中小腦,那一槍,曾震驚了全場人。
如今2012,場景類似,他同樣有這破釜沉舟的氣魄,因為有些人天生就是個亡命賭徒!
行動非常順利,五個恐怖分子全數殲滅,貨車的汽油也漏得差不多,在大道上停止了下來。控制住局勢後,舒爾茨將情況反饋到總部,所有的人都鬆了口氣。
弗里茨緊緊地抱住林微微,吻了吻她的額頭,道,「別怕,有我在,一切都結束了。」
林微微抬起含淚交加的臉,用力地推了他一把,搖頭尖叫,「不,還沒結束!」
見他靠近,她又退了一步,喊道,「弗里茨,別過來!」
他不解,疑惑地問,「怎麼了?」
她眼中閃現恐懼,臉上充滿了絕望的表情,一步步地後退,死活不讓他靠近。
以為是她受到了驚嚇,一時反應失常,弗里茨放輕了聲音,想將她抱在懷裡好好安慰一番。不料,卻被身旁的舒爾茨一把拉住。他回頭,只見舒爾茨臉色凝重,一股不妙的感覺在心底擴散開。
弗里茨沉聲問道,「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林微微心裡滿是恐慌,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不停地後退,再後退。
舒爾茨試探地問,「他們……是不是在你身上放了炸彈?」
聞言,弗里茨心一沉,立即轉頭看向微微,希望這不是真的,可她卻緩緩地點了點頭。她拉開外套,纖細的身軀上套著一個用鐵皮做的背心,上面綁滿炸彈,觸目驚心。
弗里茨渾身發顫,這一刻,幾乎無法呼吸。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從未有過的恐懼正一丁一點地侵蝕他的心臟,讓他面臨崩潰邊緣。
怎麼會這樣?
看到這情況,舒爾茨也震驚了,但畢竟是旁觀者,他很快冷靜下來。迅速按下對講機,聯繫總部,「這裡有異常情況,請立即調派一名拆彈專家過來。」
「他們,他們逼我穿上,我,我脫不下來。」她心慌意亂地咬著嘴唇,語無倫次地不知該說些什麼,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不能拖著弗里茨一起死,根本沒意識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舒爾茨穩住她的情緒,壓低聲音,道,「你別驚慌,我們已經殲滅了塔利班,炸彈不會爆炸的。你別動,讓我過來看一下是什麼情況。」
林微微點頭,捏出一掌心的冷汗。
舒爾茨小心翼翼地走近,仔細查看了一下,臉部的神情突然變得森冷,情況比他想像中的更糟糕。這些塔利班恐怖分子沒有太高級的武器,一般使用的炸彈也就分為三種,第一種是電子遙控式炸彈;第二種是插上電池通電式炸彈;第三種是定時炸彈。而微微身上的這種,恰好是最危險的第三類。
還有十分鐘,炸彈自動引爆,即便拆彈專家乘坐直升飛機趕到,恐怕也來不及。她身上的炸彈一共有三根線,剪斷兩根正確的,炸彈通不了電,就不會引爆,如果剪錯……
在場的四個人,沒有一個對此精通,誰也不敢貿然行事。
舒爾茨的話讓她腦中一片空白,仿佛看到了死神依然一步步地向自己踏近,她不敢看弗里茨,怕看見他絕望的神情會讓自己崩潰。
弗里茨深吸了口氣,臉色如同死灰,心情卻出奇地平靜了下來。他說,「還有八分鐘爆炸,你們走。」
「那你呢?」
「她生我生,她死我死。」他的語氣堅定如磐石。
聞言,林微微抬起臉,怔怔地望著他,內心深深地被他這句話給震撼了。
愣了一秒,她情緒激動地叫道, 「你走,你也走!」
弗里茨也不廢話,直接從腿上抽出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道,「你要是堅持,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領教過他的決絕,她不敢再堅持,淚流滿面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