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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只要你哭著求饒,我就放過你!」
帶著酒窩的笑容是這樣誘人,卻也是極度的殘忍,一雙綠眸中散發出滿滿的都是邪惡的光芒。
她咬著嘴唇,倔強地瞪著他,沒說一句話,含淚的眼底滿是恨意。
……
場景飛快地變換,弗里茨看見另一個自己正站在地窖口,陰暗的光線將他的身影拉得悠長,低頭望下去,樓梯的盡頭站著一個女孩的身影。他一步步地向下走去,軍靴的金屬鞋扣敲擊在地上,發出了尖銳的聲響,每一步都驚心動魄。
她的臉上滿是畏懼,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可怕的東西,將身體緊緊地貼在牆上瑟瑟發抖,眼中除了恐懼還是恐懼。
男人伸手撐住牆壁,將她困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下,他舉起手做了個槍把的動作,對準她的後頸,空射了一槍。在看到她臉上浮現的懼意,滿意地露出了個笑容,黑暗中看不見他的臉龐,唯有那一對酒窩是這樣的驚心動魄,只聽他一字一頓地道,
「知道什麼叫做頸部射殺嗎?就是將子彈射入他們的後頸,幸運的話,一秒斷氣。如果不順手,子彈劃破大動脈,會飈出很多血,這些人一下子死不了,仍然睜著眼睛,在恐懼和痛苦的折磨中慢慢死去。」
她捂住耳朵,尖叫,「不要說了!」
他拉下她的手,嘴邊的笑容更加妖冶,那雙熠熠生輝的綠眼閃出一縷精光,「你說我是沒心的魔鬼,那這裡跳動的是什麼?」
見她咬唇不語,他又問,聲音冰冷地就像地獄爬上來的魔鬼,「是什麼?」
她嚇了一大跳,失聲尖叫,「是心臟!」
「心臟!」他臉上露出個誇張的表情,涼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微微地上揚,劃出優美的弧形,「原來你們嘴裡的魔鬼也有心,而它一直都在跳動,可悲,它會痛,竟然會痛!」
她的眼中塞滿了恐懼,唯一的一點偽裝都被他打擊地潰不成形,可是還是不夠,遠遠不夠!不知是懲罰自己還是懲罰他,他抓住她的衣服,用力地向兩邊一撕,嗤啦一聲,紐扣滾了一地。
粗暴地將她壓在牆上,無所謂她是否願意,是否做好準備,便像一陣狂風暴雨般席捲了一切。她掙扎著想要併攏雙腿,卻被他強硬地頂開,巨大的羞恥讓她痛定思痛地慟哭。
瘋狂的親吻,無盡的糾纏,兩人的嘴裡滿是血腥,已分不清是誰。他用力地握住她的肩膀,一次次攻占她,她悲涼的哭叫聲,伴隨著低啞的喘息,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不停地迴蕩……
弗里茨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想平復心情,但她絕望的眼神就像一把刀,深深地扎入他的心,讓他心痛不已。那一刻,他真想殺了這個施暴的男人,可,這個人卻是真真切切的自己啊!
站在旁人的角度上看見過去犯下的暴行,那是怎樣一番滋味?是悔恨?是痛苦?還是絕望?
曾經的自己在那裡摧殘她的身體,而她悲絕的目光卻在這裡凌遲如今的自己,真是因果循環。一幕幕的悲劇在眼前重現,讓心底的那些傷疤再度裂開了口子,瘋狂的時代,人性的泯滅,造就了一個癲狂的性格。
他看見穿著制服的自己舉起槍,對準她的頸間,手指扣在扳機上。想阻止開槍的人,卻不能。子彈射出,回聲轟隆,弗里茨不由失聲叫了起來,不!
伴隨那一聲槍響,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也碎成了一片片。曾經的殘忍,如今的絕望;曾經的愚蠢,如今的心痛……
弗里茨在噩夢中驚醒,突地翻身從沙發上坐起來,一身的冷汗,滿臉的濕潤。昏暗的病房裡,只有儀器滴滴地運作聲,他眨了眨眼,意識逐漸清晰,沒有集中營、沒有簡妮、沒有軍官、沒有槍聲、沒有強.暴……這裡是2012年的醫院。
他站了起來,下意識地走向病床,微微還陷在昏迷中。他忍不住暗忖,她的夢是不是和自己一樣,也是黑色的?夢中的她正在經歷什麼?是他的施暴?還是魯道夫對她的深情?或是和弗雷德同生共死?
他閉了閉眼睛,不敢再深想。走進廁所洗了一把臉,涼水潑在面龐上,神智終於不再混沌。他抬頭,看見鏡里的自己雙眼充血,鬍渣滿面,狼狽不堪。
瞄了眼手錶,已是午夜,外面繁星高照,蔡英早就走了,病房只剩下他和她。披上外套,推開落地窗走到陽台上,給自己點燃一支煙。
深深地吸了一口,就連菸草都無法掩蓋嘴裡的苦澀,望著萬里無垠的銀河系,心中一片茫然。第三帝國鼎盛時期,他在權勢中跌打滾爬,即便殺人如麻、透支人性,也從未覺得哪裡不對。為了讓自己在仕途上走得更遠,不肯被感情束縛,他硬是冷下心,將那心底唯一的那一次心動也給隔絕了出去。在人生旅途上沉沉浮浮,現在回想起來,錯錯錯,他媽全都是錯!一直抱怨她為什麼不肯給自己機會,後來才知道,把路走絕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心事想得太入神,長長的一截菸灰沒彈,直到被火星烙痛了手,才乍然驚覺。彈開菸頭,他抬頭望向浩瀚宇宙,不禁捫心自問,當微微知道和弗雷德魯道夫之間的情感、當她知道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又會將他置於哪個位置?
還會接受他嗎?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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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又是一星期,手機來電,屏幕上顯示是海蒂,他不接,對方就一個接著一個的打。好不容易接通,她劈頭就道,「你去火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