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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集中營里,你一定不會想到,其實她就在你的身後。只要你回首,就會看到她。」
他不說話,林微微又問,「為什麼你傷好後,從來沒找過她?」
「是我愚蠢,受人擺布,讓人有機可乘。」
「弗雷德……」她停頓了下,「為簡妮付出太多,所以她投降了。對不起,魯少爺。」
這句話她早就想說了,為逝去的簡妮,也為自己。
魯道夫動了動嘴,什麼也沒說,往事如雲煙,太陽出來後,便煙消雲散。他沉默了半晌,換個話題,問,「那你下一步去哪?」
「去瑞士。」她道,「我想去看弗雷德的墓。」
「既然都過去了,為什麼還是放不下?」
「只是想悼念一下。」就當是為那一場夢做一個了結。
各有各的想法,也各有各的執著,魯道夫沒再說話。太陽從雲端鑽了出來,雲霧漸漸稀疏,那一陣清風出來,將河面吹起了一陣陣的漣漪。
魯道夫的聲音再度傳來,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只聽他在那裡說,「簡妮她總是逃避自己的感情,所以她錯過了親王,錯過了我,也差點錯過弗雷德。不要總是執著過去,勇敢面對現在,因為誰也經不起這一次又一次的蹉跎。」
說這話的本意並不是出於對弗里茨的同情,更不是在幫他,而是站在她的角度,讓她慎重面對人生。幸福錯過,不會再來,同樣的錯希望在她身上不會再重蹈。時過境遷,有些人不得不放下,有些事不得不淡然,經歷了幾十年風雨,所以,他看得比她更遠更透徹。
五光十色的陽光普照大地,驅散了所有的濃霧,天空又變得清澈湛藍。她轉頭望過去,坐在身邊的這個,還是年老的魯道夫。
過去再炙熱的感情,無論愛恨,都隨著這一片雲霧而蒸發了。她起身,低聲對著他道,「謝謝,魯道夫。再見。」
……
林微微拎著背包,前腳剛離開威斯巴登,弗里茨後腳就追到。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事,但作為當事人外加過來人的魯道夫,是最清楚不過的。看見曾經的老情敵,一臉失望吃癟束手無策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心裡多少有點幸災樂禍。
這小子是該被好好地調.教.調.教,免得無法無天、目中無人,越來越沒節操底線,最後連個能壓制住他的人都沒。
魯道夫坐在餐桌前,明知故問, 「你怎麼來了?」
弗里茨開門見山地道,「找微微。」
「她不在這。」
「不在?」弗里茨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道,「除了來你這,她還會不告而別去哪裡?」
「你都說了是不告而別,我怎麼知道。」
魯道夫端起咖啡想喝,卻被他一把搶過,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陰著臉警告,「別和我玩花樣。」
幾十年過去,魯道夫不再是當年的毛躁小子,商海沉浮,什麼沒經歷過,鐵定不會受他威脅。相對弗里茨的沉不住氣,他只是氣定神閒地說了一句,「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弗里茨本想發火,但轉念一想又忍住了,道,「魯道夫,你已經老了,弗雷德就算沒進棺材,也和你差不多。你們倆不可能再給她幸福,但是,我還有希望。不管上輩子做了什麼,我都愛她如一,而她的心中也是有我的。讓她糾結過去,鑽在牛角尖里出不來,對誰都沒有好處。」
魯道夫知道這點,所以才會說那些話勸她。不過,弗里茨這人剛愎自負且囂張,他看不慣,也怕微微降不住,所以給個下馬威讓他收斂一點,還是必須的。
「你別把她逼得太緊了,微微的性格你還不了解麼?越緊越逃避。」魯道夫道。
「他媽儘是廢話。」
魯道夫不疾不徐地道,「愛之心切,恨之入骨,我以為你在蘇聯戰場上已經學乖了。弗里茨,為什麼你倆的關係會走上極端,都那麼多年了,你還沒搞明白?」
弗里茨頓時啞然。他當然明白,不過,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見他不語,魯道夫敲了敲桌面,道,「好了,我給你一個機會。」
「什麼?」弗里茨抬頭。
魯道夫道,「我可以將你引見給古滕貝格。」
「你不是不願插手?為什麼突然鬆口?」
見他眼中閃過警惕,魯道夫解釋,「近期塔利班活動猖獗,德國政府決定將駐外軍隊的人數增加至4900人。古滕貝格需要一個實戰經驗豐富的軍事顧問,替他看住那片地,他來詢問我的意見,我就向他舉薦了同為二戰老兵的你。」
聞言,弗里茨不由皺起眉頭,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去阿富汗?」
魯道夫沒直接回答,而是道,「你想和德軍做生意,又想說服國防部長當他的顧問,不拿出點本事怎麼行?」
「你這是在設陷阱讓我跳?」
魯道夫站起來,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停了下來,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是想幫你,老戰友!」
阿富汗戰場雖然不像二戰時期的蘇聯那樣危險,但和塔利班鬥智鬥勇,也同樣充滿冒險、緊張、刺激和挑戰。對弗里茨這樣的鐵血戰士來說,可以握槍與敵人交鋒,還是有一定吸引力的。離開一段時間,讓彼此冷卻一下,再回過頭來重新審視這段感情,總比咄咄逼人,最後將大家全都趕入死角無法挽回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