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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關於二戰的展覽,要不我們去瞅瞅?」雖然大學畢業,但微微對那個時代還是很有興趣的,當然其中一大部分原因是那一群秀色可餐的老老老帥鍋們。
那個地址並不好找,走了半天,問了不少人,才找到。說是展覽會,但規模並不大,整個展覽廳也就一百多平方,還有一部分在樓下。負責人是個年邁的老頭,他打量了下兩人,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
不過,來這是看照片,又不是看人,林微微也沒放在心裡。跑到樓下,意外發現有好多收藏,她忍不住問,「這些東西是不是真的呀?」
弗里茨看著牆上掛的槍,那是一支毛瑟98k,上面還安裝著瞄準鏡。想到曾經的輝煌,他的思緒一陣飛絮,不由暗忖,如果當初納粹沒有敗,今天的德國會是怎樣?更好,還是更差?
見他不說話,林微微便自娛自樂,四周逛了一圈,然後看見櫥窗里壓著一張發黃的老照片,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軍裝照。雖然照片很舊,還被人撕毀了一半,但她還是隱約認出了上面的人物。
這,這個人,不就是……
她轉頭想讓弗里茨過來一起辨認,剛張開嘴,這時,突然地板劇烈得搖晃了起來。還沒反應過來,牆頭的櫥窗已嘩啦啦得碎成了一片,櫥櫃轟的一聲向她當頭倒下。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誰也來不及搶救,在被砸暈之前,她只聽見有人撕心裂肺地叫了一聲自己的名字。
仿佛是弗里茨……
她失去了意識,而那張泛黃的老照片隨風飄落,最後掉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照片上的男子抿緊著嘴唇,神情嚴肅地瞪著她。
一個嶄新的故事,拉開了它的帷幕。
☆、95第九十四章 受虐吧,鬼畜
意外發生的第十天,林微微依然昏迷,醫生說撞到了腦袋,要等淤血消退再看情況。弗里茨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就連護士都趕不走他。
期間,賽蒙來過幾次,公共場所發生了意外,撥打110是必然的。這種事故經常發生,作為警察已經司空見慣了,只是沒想到,受傷的是自己在乎的人。看見她接著氧氣,虛弱地躺在那裡,臉色蒼白如紙,他也跟著心情沉重,那一股憐惜之情油然而生。
同事想做筆錄,可是弗里茨根本不配合,無論問他什麼都毫無反應。也是,他的眼裡除了微微,還會有誰呢?
賽蒙見他望著她手上的戒指發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一切會好起來的。」
弗里茨勾起嘴角,心裡一陣苦笑,會好起來嗎?
他們又說了些什麼,他完全沒聽見,只是沉醉在自己的思緒中。當初,在集中營里,他是怎樣折騰她的?耍她,玩她,傷她,殺她,把她弄得鮮血淋淋,都是傷、都是淚,逼她交出自尊,然後又狠狠一腳踐踏在上面。她就像一隻無處可遁的小老鼠,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當有一天,他覺得自己不再需要她,便一槍爆頭。過去的所作所為,連自己都不敢回首,等她有了這些記憶後,又會怎樣看待?他根本不敢細想。
女兒出了事,作為母親,蔡英心裡也不好受。趕到醫院,推門進去,就看見陪在床前的弗里茨。如此情深意重的他,讓她這個年過半百的過來人也不由感嘆。
「幾天沒好好休息,你不累嗎?」
弗里茨搖頭,望著微微,認真地道,「就算她一輩子不醒,我也不會離開她,我只想守住她一輩子。」
這孩子……真是固執!蔡英嘆息,不再勸阻他,而是道,「那你在沙發上休息一會兒吧,這裡有我照看著。」
幾天沒合眼,再強健的身體也會垮。弗里茨沒爭辯,隨便吃了幾口蔡英帶來的便當,和衣在沙發上躺下。望著病床上的人,眨著眼睛,終於有了幾分倦意。閉上眼睛,意識朦朧間,他依稀看見集中營里曾軍裝筆挺的自己……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花園裡的藤椅上坐著一個黨衛軍軍官,棕發綠眼,稍一抿嘴,臉頰邊的酒窩就會隱隱展現。他正享受著日光浴,這時,身邊清風涌動。被驚動了,他懶懶地睜眼投去一瞥,原來是她。
她站在那裡晾著衣服,風一吹,長發飄揚,顯得尤其美麗。晾完衣服,她伸手拍了下,不經意地抬頭,撞上了不遠處兩道深邃的目光。她神情一僵,似乎沒料到會和他打照面,那一眼的對視是這樣平靜,不見恐懼和不安,唯有一抹被陽光照耀出來的、鮮亮的色彩。
在這個集中營里,不是黑色就白色,除了生就是死,每個人都用冷漠武裝自己,只有在她臉上能看到這麼真實而又生動的神情。突然起了作弄她的壞心,他向天吐出一口煙圈,手指一彈,將菸頭扔了出去。從皮帶中抽出手槍,他拉起槍膛,將槍口對準她所在的地方,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砰地一聲巨響,子彈分毫無差地射中了一個旁邊無足輕重的猶太人。那人在她眼前倒下,瞪著雙目就這樣斷了氣,她像頭受了驚的小鹿,眼中滿是驚恐。見狀,他挑眉笑了。他夾著煙,向她舉高酒杯,心安理得地灌下一大口。
日子過得太無聊,難得找到一些有趣的事來消磨時間,叼著煙,他倒出槍膛里的子彈數了數。裝彈,繼續玩他的遊戲。
再沒什麼比拿活人當靶子更有意思了,他射出的子彈一次次地與她擦身而過,她尖叫著四處逃竄,不讓她死,卻讓她的心臟每分每秒都沉陷在惶恐不安中,比死更難受。看見她狼狽不堪的模樣,他卻展露出一個比陽光更燦爛的笑容,午後的安寧被他一手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