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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子上還掛著楊森送的定情項鍊,這麼多年一直帶著,也以為會永遠待下去,可是……想到他的背叛和絕情,心裡一陣陣的痛。她用力地扯下來,捏在手裡,做了個拋擲的動作。可張開手,鏈子依然在她掌心中。
為什麼明知不值得,還是在留戀?為什麼這種毫無價值的東西,她依然不捨得扔掉?
她懦弱、她任性、她暴躁……可她林微微也不過只是這地球上幾十億人口中,最普通的一個路人甲而已啊~~~
坐在椅子上看夕陽西下,那火紅的霞光映紅了河面,驚鴻一瞥之後,便是黑暗。這條路上的人們來來回回,走了好幾撥,可她還是坐在那裡,呆呆地,望著遠處。眼睛眨著眨著,硬將眼淚眨了出來。
外表的堅強都是裝出來給別人看的額,心裡的痛卻是實實在在的,密密麻麻地滲在骨子裡。
河上有遊船開過,像一條拉鏈般地拉開了河面,彩燈照亮一方天空。林微微抱住雙腿,蜷起身體,將臉埋入膝蓋中。
正傷心欲絕著,突然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
「為什麼不回家?」
聽見是弗里茨的聲音,她頭也沒抬,伸手胡亂地揮了下,道,「走開,別管我。」
他順勢抓住她的手,不緊不慢地道, 「我等了你一天。」
淡淡的一句話,沒有特別的感情在裡面,卻讓她下意識地抬起臉。他背光而立,顯得特別偉岸,讓她不得不仰視。眼裡有淚,看不真切,只是那雙眼睛,在星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弗里茨彎下腰,颳了下她哭花了的臉,道,「回家吧。」
回家吧……輕飄飄的三個字,一直飄進了她的心底。
不過,那份淡淡的溫情也就持續一秒鐘。這個霸道的男人,沒給她發脾氣說不的機會,伸手一拽,就輕輕鬆鬆地將她拉離了椅子。
他手勁大,步伐跨得也大,林微微跌跌沖沖地跟在後面,幾乎跟不上。捏著他的手,正想讓他走慢點。誰知他倒好,突然毫無徵兆地站住了腳。一時剎車不住,她一頭撞了上去。
啊,鼻子歪掉了!這混蛋!她用力甩開他的手,本來心情就不好,現在更加鬱悶,狠狠地捶了下他的後背,叫道,「你……」
一句話還來不及吼完整,就被另一個插入的聲音給打斷了。
「微微。」低沉又不失溫柔的嗓音,除了楊森還能有誰。
她一怔,嘴裡的埋怨戛然而止。分手十多天,他終於肯露面了,想到他對自己的薄情,對倪娜的多情,林微微不禁又氣又怨。嘴裡可以大大咧咧地嚷著不在乎,可心裡頭還是會犯賤,會偷偷地盼著他突然回心轉意。也許真正放不下的,未必是他這個人,而是這份處了三年的感情,和那種被人呵護的感覺。茫茫人海中,我們都太孤獨,所以期盼著有人會對自己不離不棄。可是,這樣一個人,要去哪裡找呢?
踮起腳尖,想探頭看看楊森到底帶著什麼表情而來,也想聽聽他到底打算說什麼。可惜弗里茨實在太高,在眼前這麼一站,像一座大山似的,把她的視線全都遮住了。
得不到她的回應,楊森又道,這次卻是對著弗里茨,「我來找她說幾句話,說完就走。」
「沒什麼可說的,你們已經分手了。」弗里茨沉著臉,冷冷地敘述這個事實。然後,一把抓住微微的手,大步向前地越過了他。
楊森想上前阻止,可目光瞥過弗里茨,又硬生生地止住了腳步。算了,有些話,還是日後找機會再說吧。
在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林微微清楚地看見楊森眼中一閃而逝的光芒,她很好奇他來找她做什麼?又想說什麼話?是向她懺悔,還是求她原諒?
不甘心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走掉,於是她掙扎了起來,低低地叫道,「放手啊!」
「不放。」弗里茨斬釘截鐵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沒有一絲迴轉的餘地。
「放手!!」怎麼都掙脫不開他,她發了狠,使勁地掐了他一把,尖銳的指甲陷入了他的手背。
弗里茨皺著眉頭,卻將她抓得更緊了,半點不肯妥協。
「放手放手!!」她氣急敗壞地扭動手臂,可越是想擺脫他,越是擺脫不了。
「再鬧,我就把你丟河裡餵魚!」警告的聲音傳來。他本來就是一個沒什麼耐心的人,要是換在以前,在集中營里碰到這種情況,他就算不給她一槍,也一巴掌將她給劈暈了。
他憑什麼插手她的事?吃她的用她的,現在還要限制她的自由,真是豈有此理!林微微心中本就不爽,現在更是氣惱交加,頭腦一熱,拽過他的手便一口咬了下去,力道十足。
弗里茨悶哼一聲,鬆了手。低頭一看,自己的手掌上多了兩排牙齒印,外圍還帶著她指甲摳出來的血印,慘不忍睹。他沉著臉停下腳步,轉過身,眯著一雙危險的眼睛看她。兩片薄唇稍稍上揚,不經意間流露出一個笑容,眼底的陰霾,配著臉頰邊的酒窩,這模樣要多鬼畜,有多鬼畜。
完了,她把他給徹底惹毛了。從沒見過這樣的他,林微微突然有點害怕,顧不上發脾氣,向後退了一步,準備開溜。誰知,步伐都還沒邁出,就被他掐住了。
弗里茨冷著臉,一把拎起她,三兩步走到河畔,就像是丟一個垃圾似的,將她扔進了河裡。
林微微一下子懵了,連掙扎都忘了,直到冰冷的河水從四面八方灌入耳鼻,才反應過來自己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