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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老實。」
「我們經常對嫌疑犯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去,林微微徹底無語了。
賽蒙自知理虧,所以捏麵粉的動作特給力。她坐在旁邊空著的台子上,盯著他工作,見氣氛有些詭異,他一伸手,便按響了音響。電台里傳來一個悠揚的女聲,背景音樂很有震撼力。
聽了一會兒,她不由問,「這首歌挺好聽的,叫啥名字?」
「the crow the owl and the dove。」
烏鴉貓頭鷹和鴿子,這名字真神奇!她一樂,繼續問,「誰唱的?」
「nightwish。」
「芬蘭的啊。」林微微道,「我們剛從芬蘭回來。」
「和弗里茨一起?」
她點頭,伸出手展示了下手上的戒指,道,「他向我求婚了。」
他一怔,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地頓了頓,問,「你答應了?」
「是啊。」
「那恭喜你了。」他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沒聽出有啥不對勁,林微微語氣輕鬆地道,「是的,終於解決人生一大事。」
「什麼大事?」
「結婚啊。」她嘴唇上揚,露出個笑容,「我媽還擔心我沒人要。」
「怎麼會?」賽蒙脫口道,「實在沒人要,我要。」
聞言,林微微噗嗤一笑,「什麼時候你成了垃圾收容所。」
「你把你自己比作垃圾?」
她癟了癟嘴,「我不是垃圾,可我也不優秀,我只是平凡人。」
「我們大家都是普通人。」他坦白道,「其實我挺喜歡你。」
「為什麼?」
「因為你德語說得很好。」
微微哈了聲,道,「開玩笑,這大街上隨便找個德國人德語都比我好。」
賽蒙搖了搖頭,道,「不一樣。對我而言,你身上有一種我們西方人所不熟悉的東方神秘感,你的外貌和思想很具有亞洲人的特徵,引起我的興趣。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你對我們德國的文化歷史有深入的了解。打個比方,你在和我說孔子思想的同時,又能和我討論康德的思想啟蒙;在說非誠勿擾的同時,又能和我討論Wetten,dass(節目名字);在說中國歷史的時候,又能和我討論聖羅馬帝國日耳曼民族。在說起佛教的時候,又能和我討論基督和天主教的區別……所以,你讓我有種神秘卻又熟悉的感覺。」
林微微笑道,「就是熟悉的陌生人嗎?」
「可以這麼說。」
「既然對亞洲感興趣,那你為啥不去那裡看看?比我好的妹子一抓一大把。」
賽蒙搖頭,「短暫的新鮮感後,就會面臨現實問題,比如文化差異、語言差異、飲食習慣差異,我不知道要有多大的愛和耐心,才能去包容這一切差異。」
「原來這樣啊。」林微微自嘲地笑了笑,「沒想到在這裡我還挺吃香。要在中國,相貌平凡的我估計早就成了剩女。」
「哦,中國什麼情況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喜歡一個人不一定是因為她的外貌,也不見得她要有人見人愛的性格,更不必智商情商有多高,但必須一點,那就是我們適合彼此。」
「怎樣才算彼此適合呢?」
「聽得懂我的語言,能和我有共同興趣愛好,吃喝住行都能在一起。」
「你怎麼會對亞洲感興趣呢?」
「因為我喜歡日本漫畫,然後又看了不少關於亞洲的電影專題片,不同的生活背景和文化讓我覺得很有趣。」
林微微點頭,完全能理解他的意思,這不就是像有人看了二戰,突然喜歡上德國人一樣?她話鋒一轉,道,「其實德國有很多亞裔。」
「是的,不過可惜他們已經非常德國化了,就像我那個香港朋友,他甚至連半句粵語都不會說。」
「那倒是。」林微微道,「不管如何,都很高興能獲得你的青睞。」
這方面的話題還是第一次涉及,作為一個典型的德國人,賽蒙願意開誠布公地聊自己對亞洲人的看法,她挺高興。
兩人談得很投機,林微微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雖然當不了情人,但也可以當朋友。她心頭一熱,拉起他的手,用力地握了握,真心實意地道,道,「要不然,你就做我的男閨蜜吧。我保證一輩子對你好。」
一輩子對你好,這句話他愛聽,可男閨蜜……又讓他糾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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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流逝,眨眼又是兩周。林微微畢業了,今天是學校的畢業典禮,將自己裝扮地妥妥噹噹,臨到出門又被弗里茨給逮了回來。
「不准出門。」他說得斬釘截鐵,一點迴轉的餘地也沒。
「為什麼不准?」
「因為今天3月14日。」
「3月14日怎麼了?」她覺得莫名其妙。
見他沉默,林微微追問,「今天是什麼日子?為什麼不能出門?」
弗里茨睜著一雙碧眼,神情陰鷙地看著她,這抿唇皺眉的這樣子讓她很是不安。她伸手拉了下他的衣服,道,「要是你不喜歡,我可以不去參加晚上的派對,但至少讓我去拍個畢業照,拿張畢業證。」
她都這樣委曲求全了,可他還是不肯讓步,堅定不移地否決, 「不行。」
林微微頓時急了, 「為什麼不行?你給我說出個理由。」
「沒有理由。」
這也太蠻橫了,她跺了跺腳道, 「你誰啊,憑什麼不讓我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