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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狐?」她一愣,顯然沒聽說過,問,「是打獵嗎?」
「算是,」陽光下,他目光閃爍,低聲道,「不過不是獵殺狐狸,而是人。」
「什麼意思?」她沒明白。
「讓人插上狐狸尾巴在樹林裡逃竄,一個小時後,帶著獵狗去捕獵。如果他們不被發現,就算他們贏。」
「如果不能呢?」
「那就得付出代價。」
「什麼代價?」
他低下臉,湊在她耳邊,說道,「生命。」
聲音雖然輕,卻很具有震撼力,倪娜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後仰了仰身體。一抬頭,就瞧見他嘴角揚起一個似笑非笑的笑容,臉頰邊的酒窩若隱若現,無比的勾人,卻也同時帶著一絲淡淡的邪氣。
「你這是在開玩笑的吧!這年頭殺人犯法。」
他哈哈地笑了起來,一眼綠光,閃閃動人。
兩人聊得好好的,突然弗里茨目光一緊,頓時斂起了嘴角邊笑容。他站了起來,丟下倪娜,大步流星地向微微他們走去。
☆、第六章 神經病
這邊楊森和微微正說著話,不料,突然有人一步插入了兩人之間。他的衣襟一緊,被人一把給拽住了。
「這是我的女人,不准你碰!」弗里茨沉著臉,氣勢洶洶地警告他,那樣子就像一隻被搶了肉骨頭的狼犬,一臉兇殘。
被這壯氣凜然的宣言給驚到了,林微微和楊森同時一愣。
他的女人,不准碰?她林微微啥時成了他的?再說,楊森也沒碰她啊,不過是她一簇頭髮滑下來了,他習慣性地替她撩開而已。哦,對了,他是演員呢,難道說,這一下也是在作秀?
望著眼前這個魯莽的男人,楊森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驚訝,向後退了一步,掙脫開他的手,整了整自己被拉歪掉的衣領。他家境良好,氣度非凡,就算心裡再怎麼不待見他,也不會在臉上表露出來。他甚至連大聲說話都不會,每次林微微音量響了一點,都會被他噓,這樣一個人自然是不屑和人當眾動手,讓自己出醜的。
弗里茨站著望他,一雙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一級混血(50%的非日耳曼血統),這要是在40年代,他隨便找個理由就可以一槍斃了他。
可惜這已不是那個推崇純種雅利安論的20世紀了,冷眼旁觀這個城市,滿大街的混合人種,這現象要是被希特勒看到了,估計能被氣死又氣活。
初來乍到,這個新世界的規則,他還沒有摸清。但是很顯然,紐倫堡種族法是徹底不存在了,看樣子人們可以隨心所欲地戀愛,猶太人也不再被驅逐。好的一點是,他可以毫無顧忌地去追逐自己的愛情;而壞的是,他必須和這群害蟲(猶太人)生活在一起。
1945年之後發生了些什麼?第三帝國戰敗了,今天的德國到底是怎麼樣的?對他這個一百歲的老古董來說,一切都是這樣新穎。
弗里茨沉默著,目光依然尖銳,林微微吃不准他在想啥,便拉住他,給彼此一個台階下,道,「好啦,我和他沒什麼關係的,你也用不著吃醋了。」
聞言,他下意識地伸手一攬,將她圈進自己懷裡。
這時,倪娜也站到了楊森身邊,挽住他的手臂,柔順地站在他身邊。她瞥過微微一眼,臉上神情複雜。楊森溫柔,沉穩,再愛也只會放在心裡,不輕易表露出來。但眼前這個男人不同,他行事這麼乖張,卻又這麼坦率。每一個動作,就連望向微微的一個眼神,都充滿了熾熱的占有欲。這一種愛,顯而易見,霸道激烈,令人渴望。
兩人鬧翻也就十多天的事,之前一直都是無話不說的密友。她不禁好奇,微微的圈子裡什麼時候出現了這樣一個性格鮮明的人物出來,她怎麼一點也不知道?
此刻,楊森的想法和倪娜差不多,就算分了手,他的目光始終在她身上打轉。他天之驕子,雖然看上去謙和,但骨子裡還是透著一股驕傲感,畢竟家境擺在那裡。自己甩了她就行,她背著他養小白臉就不行!過會兒回公司讓一定人查查去,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就這樣,各懷鬼胎的四個人,終於分道揚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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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前任和他的現任女友,要說心情不低落,那就是在說謊。雖說弗里茨好歹給她撐了個場面,讓她看起來不至於那麼悲情,但林微微知道,這些都是騙人騙己,都是假的。
默默無聲地走在前面,心情鬱悶地悲嘆著,突然肩膀一沉,有人勾住了她。
「我餓了。」弗里茨向她眨了眨眼睛,道,「看在我剛才激情獻演的份上,請我吃頓好的。」
「沒錢,回家吃泡麵。」推開他,走了。
他沒追上去,而是站在一家超豪華的賓館前,摸著下巴沉思,那自言自語的聲音不高,卻正好能傳到她耳朵里。
「這裡看起來很高級,做菜的味道應該也不錯。」
聞言,林微微好奇地回頭,這一眼,差點沒咬掉自己的舌頭,心裡頭的悲傷一下子全沒了。丫的這廝可真會挑啊,這是柏林最貴的賓館,柏林電影節時期,成龍就住那。
見他抬起腳就要走進去,她忙幾步折回來,緊緊地拽住他,立馬妥協了,「我請你吃,請你吃。」
離開這條坑爹的名品街,拐了幾個彎,走進一條不太繁華的平民街。這裡有一家中餐館,價廉物美,只需六塊五,管吃到飽!非常符合他們現實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