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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他問。
她下意識地點頭。
男人一喜,忙道,「同胞大妹子,幫個忙,幫我翻譯一下。我是中國飯店的廚師,我想聯繫我的老闆,讓他來接我出去。」
他說的是中文,在場除了微微沒人聽得懂,賽蒙和他的同事都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她。抓人的那個警察叫科赫,問,「他說什麼?」
不確定情況,林微微不敢胡亂插一腳,不禁有些遲疑。
見狀,賽蒙道,「沒事,你只管翻譯。不過,你要是不願意,也不必勉強。」
那個廚師來德國3年,一直都在廚房,半句德語不會。今天他在火車站坐了黑車,被列車員逮住,因為沒有證件,又語言不通,就撥了110交給警方處理。
科赫正頭痛怎麼和他交流,於是,林微微這救世主就從天而降了。
大家都是一國同胞,沒道理袖手旁觀,尤其還是在警方允許的情況下。等解決完這事,外面天都黑了,林微微看了眼手錶,已經7點。出門的時候,正好碰上賽蒙。唉,連他都下班了,她還在,這算是警局半日游麼?
看到她,賽蒙道,「你辛苦了,謝謝。」
林微微剛想回答為人民服務,突然心念一動,轉口道,「謝就算了,把你們的工資分我一半就行。」
聞言,賽蒙自然而然地接嘴,「我請你吃飯。」
「啊,」她隨便說笑而已,誰知道他當真了,反而覺得不好意思,乾笑幾聲道,「不用了吧。不好意思讓你破費。」
「誰說是我買單?」
「不是你,難道還是警察局買單?」
「必須的。找翻譯也得花錢,還折騰時間。你這個小忙,幫我們節省了很多麻煩……」說著,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事實上,我們局裡有小金庫,每人每個月自掏腰包10歐,本來都花在喝酒上面,這次這錢總算能用到點子上了。」
他都把話說這份上了,再拒絕就矯情了,於是微微問,「去哪吃?」
「隨便。」賽蒙好脾氣地道。
「唉,最討厭就是隨便了!」
聽她抱怨,賽蒙道,「那就由我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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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賽蒙說這是個連鎖店,漢堡、慕尼黑、德勒斯登、法蘭克福等大城市都有分店,最遠的一家開在紐約,聽上去很牛逼的樣子。
和五星級賓館裡的餐廳相比,這飯店的裝潢算不上富麗堂皇,不過卻有著它獨特的風情。布置成19世紀城堡的式樣,高圓頂上掛著水晶吊燈,四周擺滿燭台,地上鋪了羊毛地毯,到處洋溢著古典高雅的氣息。
來這裡吃飯的人似乎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穿著正式得體,說話輕悠悠,吃飯細嚼慢咽,一點刀叉碰撞的聲音都聽不見。林微微看了看菜譜,不由咋舌,光一道前餐就要20多歐!正餐甜點,再點瓶紅酒,加上10%的小費,兩個人吃這麼一頓,估計300歐都打不住。
「不用這麼奢侈,我看我們還是去中餐館吧。」林微微是小市民,沒見過大世面,只覺得花那麼多錢吃這麼一頓多不合算,關鍵是還沒中餐好吃。還不如ALL YOU CAN EAT,六塊五吃到撐。
賽蒙不妥協,按住蠢蠢欲動的她道,「剛才給你機會選擇,你放棄了,現在來都來了,怎麼換?」
這不是要給你省錢嗎?林微微撇撇嘴,沒辦法,只能重新翻開菜譜。裡面一堆字母,大多數都是法語,看得懂的,價格太高;便宜的,又看不懂,真叫人為難。
翻了幾頁,她沒耐心研究了,啪的一聲關上,對賽蒙道,「你幫我點吧。」
「你什麼不吃?」
「我雜糧動物,啥都吃,所以你隨便點。」
「這就好辦。」他點點頭,招手叫來了餐廳侍者。那人似乎認識賽蒙,兩人說話的態度熱絡,看起來他像是這裡的常客。
不會吧,賽蒙這小警察哪來的錢?難道是貪污?
正胡思亂想著,一抬頭,就望見兩人同時在瞧自己,似乎在等一個回答。她忙收回心神,道了聲抱歉。
侍者又問一遍,這回她沒開小差,可同樣沒聽懂,於是求救地望向賽蒙。
賽蒙道,「你要牛肉還是鹿肉?」
「鹿肉。」
等侍者走了,她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問,「你經常來這嗎?好像對這很熟悉。」
「有空過來。」他給微微的酒杯滿上半杯,然後拿起紅酒瓶子瞧了眼,道,「2008年,和93年的相比差了一點,不過也是封存五年的干紅。你嘗嘗看。」
母上愛喝酒,所以微微也會,但不貪杯。紅酒不能牛飲,喝的是個味,抿一小口在嘴裡,酸酸澀澀的感覺在舌尖轉一圈,齒間留香,回味無窮。
「怎麼樣?」他問。
「不錯。」專業的說不出,說說入口的感覺還是可以的,「澀中帶甜,又不膩。這是半干紅吧?」
他點頭,「是萊茵地帶Eltville的Matheus Mueller酒廠生產的,他們公司出品的質量還算不錯。」
林微微搖頭,「沒聽說這個公司,我只知道威斯巴登的Henkell-Trocken。」
「香檳廠?這家制酒廠的口碑也不錯的,120年歷史了。」賽蒙對酒果然很有心得,只要提到酒廠子他都略有耳聞。
兩人閒聊了幾句,侍者端了個盤子過來。偌大的一個盤子裡只有兩個小酒杯,還以為是什麼開胃酒,定睛一看,原來不是酒精而是布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