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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脫離了夢境,她有了意識,隱隱間,有人握住她的手。她不安地叫了一聲,弗雷德……
弗雷德弗里茨這兩個名字發音是坑爹的相近,她又口齒不清,弗里茨以為她夢中叫的是自己,不由一陣欣喜若狂。他鬆開緊繃的眉宇,俯身吻了下她的臉,在耳邊輕聲安撫,「寶貝,我在。」
神智逐漸清晰,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已回到了現代,而陪在身邊的這個人除了弗里茨,不會是別人。林微微不由渾身一抖,下意識地想抽走被他握住的手。
感覺到她的掙扎,他試探性地叫了聲,「微微?」
聽到這個聲音,她的心就開始痙攣,不想回答,也不願和他照面。暗問自己,為什麼?為什麼穿越來現世的這個人不是弗雷德?
她的睫毛在顫抖,她的呼吸急促,她的臉上有淚,弗里茨知道她已經清醒了,只是不願看見自己。所有的剛毅和堅強在她面前都化作了繞指柔,逼過她太多次,所以這次,他沒再強迫她。她不肯睜眼就不睜,不願說話就不說,不想被他碰,他就不碰她,只要讓他安靜地陪在身邊就行。
止疼藥的藥性過去後,腦袋上的傷口隱隱作痛,塞了一腦袋的煩心事,很想睡過去一了百了,偏偏睡了一下午,現在的精神就是那麼的好。
弗里茨坐在一邊,即便這樣,他的氣息還是這麼強烈地存在著,刺激著她的感官。不能翻身,也入不了睡。
越是煩躁,越是難受,之前昏迷著,什麼感覺都沒。現在,身體機能恢復了正常運作,又餓又渴。
胃裡空著,嘴巴幹著,心裡還要難受著,真實苦逼。實在忍不住,林微微只得睜眼。撩開眼帘,便撞入了一雙碧瑩瑩的綠眸,這本是她所愛,可現在怎麼看怎麼可怕,好比潛伏在叢林裡的狼眼,隨時都會竄出來給人致命一擊。熟悉的人影,陌生的感覺,那些不堪回首的夢魘沉甸甸地壓在心頭,讓人喘不過氣。
見她沉默不語,弗里茨的心也跟著忐忑。他覺得自己儼然就是一個犯了錯的罪人,等著法官宣判。
只看了他一眼,她便飛快地移開了視線,低聲悶悶地說了句,「我渴。」
她肯開口和他說話,弗里茨已是很高興了,想去抱她,可還沒碰到她的肩頭又硬生生地忍住了這個衝動。他無奈地收回手,起身給她倒來一杯水。見她想坐起來,他立即伸手扶了把,可林微微掙脫了。
想到之前兩人的親昵,她對他的承諾、對他的信任、對他的依賴、對他的愛戀,在此刻全都煙消雲散了,只剩下冷漠和提防。他的心仿佛被針刺了一般,尖銳的刺痛密密麻麻地滲入了血管,叫人窒息。
勉強舉起杯子,她喝了兩口,便沒力氣了。手一晃,水潑出來一大半。她寧願逞強,也不願意讓他幫一把,真夠傷人的!弗里茨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默默地接過她的杯子。看到他舉起手,林微微嚇一跳,本能地一縮脖子,她的這個反應讓他百感交集。
將床背調到合適的高度,讓她靠著休息,替她拿著杯子,小心翼翼地餵水給她喝。他找不到話題,只能問, 「你餓嗎?」
她閉著眼睛什麼話也沒說,不知是沒力氣,還是根本不想理他。
兩人白板對死,弗里茨靜坐了一會兒,在她面前居然有點沉不住氣。他拿起手機起身,去外面打了個電話給蔡英,告訴她微微醒了。林微微不願和他說話,他只能去問蔡英,給她吃點什麼好。
「剛清醒過來,不宜吃油膩的,還是喝點粥吧。」
蔡英只是隨口一提,她想著明天來醫院的時候帶來,沒想到弗里茨卻上了心。掛斷電話,立馬就開車去了附近的中餐館。
柏林華人飯店雖多,卻很少有粥賣,就算現煮,沒個把小時也搞不定的,可偏還就被弗里茨買到了。當然,是在他開車幾乎跑遍了大半個柏林之後……為了她,他可謂是心思花盡了。
回來的時候,林微微正在看電視,目光雖然盯著電視機,心思卻不在,透過那移動的畫面飄去很遠的地方。
聞到食物的香味,她才有了點反應,但還是冷冷淡淡的。弗里茨不在意,吹了吹粥,一口口餵她。從沒對誰那麼細心過,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他的溫柔、他的耐心全都只給了她一人。
從小到大沒服侍過人,餵粥的動作太生硬,水平也屎。她還沒張嘴,就把勺子湊了過去,結果碰的一聲撞到她的門牙,吧嗒,一口粥掉在她胸口。
他眼中閃過驚慌失措,忙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沒想傷你。」
伸手去擦,結果手又摸到了她的胸部,弗里茨又是一陣緊張,氣急敗壞地想補救,「也沒想吃你豆腐!」
上輩子壞事做盡,現在不管做啥,都有犯罪的嫌疑。
不管他說什麼做什麼,林微微都沒理他,被動地張嘴,被動地咀嚼,被動地吞下肚子,一句話也沒說,甚至都沒看他一眼。
若是換在以前,以他惡劣秉性,早就惱羞成怒,破罐子破摔了。得不到就毀掉,這是他一貫的作風。而現在,他竟然全忍了,委曲求全地在這裡照顧她。雖然,重生後的他依然狂野無形,但在微微面前,他真的是收斂了很多。
「微微,對不起,我……」
他話才開了個頭,就見她皺著眉,乾嘔了幾下,然後,把剛才吃下去的那些粥全給吐出來了。弗里茨身上那件名貴的西裝,也給她毀了。不過這時候,他哪還顧得上衣服,趕緊取來垃圾桶,讓她吐個徹底。他伸手拍著她的背脊,緊緊握著她冰涼的手指,就這樣陪在身邊。等她什麼吐不出來了,他走去廁所,給她倒來一杯水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