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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出項鍊,墜子是弗里茨送自己的求婚戒指,帶著不方便,可又想隨身帶著,就想出了這個折中的方法。
大概是翻來覆去的聲音驚動了上鋪的索瑪里,她道,「微微,早點睡,明天一早就得跟著德軍出發。」
「好。」她隨口應道,吻了吻戒指,閉上眼睛,浮躁的氣息漸漸沉寂了下來,墜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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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不等鬧鐘催命,林微微就自動醒了。梳洗完畢也才早上6點,還自以為起得很早,結果跑出去一瞧,德軍的士兵們連晨練都結束了。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看來這輩子她只能當餓死鬼了。跑去食堂,在大門口撞見了索瑪里和小舒子,兩人不知在討論什麼。索瑪里皺著眉,表情激昂,反觀舒爾茨倒是一臉沉著,抱胸站在那裡,低頭聽著。他很少說話,偶然的反應也只是點頭或搖頭。
過了好一會兒,索瑪里才氣呼呼地跑過來,跺了跺腳,埋怨道,「這個死板的傢伙。」
「怎麼了?」瞧她那麼大火氣,林微微不解地問,「他惹你了?」
「他剛告訴我說,學校建造的位置和計劃藍圖上有偏差,離規劃地點差了4米。早怎麼不說,非等我接手了才提及!」她氣急敗壞地給自己點上一支煙,接著抱怨,「而且,那些阿富汗人都是文盲啊,文盲!字都不識幾個,數學更是一竅不通,你說怎麼造,他們就依樣畫葫蘆,有點偏差是難免的。他還真把這些農民當高級建築師了,非得分毫不差。」
「那現在怎麼辦?」
「拆了重建。」她吐出口氣,道,「問題是就算拆了,也不可能完全精確,一來我們缺少設備儀器,二來,我們根本沒有建築專家,只是讓當地人用爛泥糊起來而已。」
「那請求部隊援助呢?」
「我說了。但他說,他們執行的任務中沒這一項。」索瑪里哼了聲,十分不滿,「他說一句話輕鬆,可我們拆了造,造了拆,得花多少力氣。」
「那要是不拆呢?」
「不按照德軍的要求,到時候萬一出了事,比如受到塔利班攻擊什麼的,我們負全責。」
聽她這麼一說,其實覺得還挺能理解的。舒爾茨人在軍營,一言一行自然按照軍規標準來,站在他的立場上沒錯。而索瑪里遇到的是現實問題,在人工和技術都緊缺的情況下,又拆又造,確實要命,所以也有她反駁的理由。
林微微給她倒了杯涼水,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消消氣,他是軍官,不得不按原則做事。」
「你倒是樂觀。」她一口飲盡水,不到五分鐘又坐不住,站起來,道,「不行,我去找他的上級領導,直接反應。」
林微微一把拉住她,「誒,都說我心急,怎麼你比我還急?先去學校親眼看看情況再說,把所有問題總結一下,然後寫成書面再匯報上去。如果真的違反原則,你找誰說都沒用。與其和他們鬧僵,還不如想想,怎麼多找些人手。」
聞言,索瑪里又一屁股坐下,將煙捻滅,不滿地道,「德國人,就是這麼的官僚!」
林微微聳聳肩,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
吃了早飯,在空地上集合,索瑪里有氣沒消,看舒爾茨都是斜著眼睛的,估計心裡頭早已把他罵得個狗血淋頭。
Unicef一共才4個人,2個女人,2個男人,男女搭配倒也好幹活。跟著小舒子的裝甲大隊,來到市區。
所謂的城市也就是多了幾戶人家,簡單的黃土房,只有一層樓,沒門也沒窗,玻璃更是奢侈品。一眼就能看見屋內,家具是浮雲,泥巴捏起來的就當是桌子了,地上鋪一張毯子,是床也是椅子。
舒爾茨說,這是村長的家,已經算是好的了,至少還能看到一點設備,比如茶具、碗什麼的。在普通人家,連這個都是奢侈品,都是煮一鍋飯,然後大家直接用手去抓。
中國也有窮鄉僻壤,但絕不是這樣的。他們所處的村莊不光是落後,簡直沒開化,像是穿越到了某個野蠻部落。
這裡是德軍管轄區,去年曾嚴打過一次,據說是把恐怖分子趕出了村莊,這地區暫時不屬於危險區。不過,塔利班和正規軍隊不一樣,他們是地下組織,隱藏埋伏在普通居民里也說不準。德國人不可能在這裡打一輩子的仗,所以,他們的任務就是儘快幫助當地人組織起自己的政府部門和安全系統。
說來簡單,但實際操作非常困難。因為畏懼塔利班的勢力,當地農民都不肯加入,生怕自己家人親戚受到報復。德軍計劃得再好,也要本地人的支持,可是從村長到老百姓,誰都不想插手,公然和塔利班為敵。儘管,小舒子反覆強調,他們維和部隊就是來幫助他們脫離苦海的,但效果並不大。原因很簡單,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德軍武裝力量是強大,但恐怖分子混在人群里,臉上又不寫字,他們總不能把整個村莊的可疑人全給滅了吧。
得不到阿富汗人的支持,計劃就無法開展,這讓舒爾茨很是煩惱。索瑪里從村長屋裡出來,就瞧見他靠在泥牆上抽菸,一口口地吞雲吐霧。
她走過去,站在他身邊。接過他手上的煙,拉下圍巾,用力地抽了口煙,嘆息道,「唉,官是升了,但日子不好過啊。」
聽見她的諷刺,舒爾茨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沒接口。
索瑪里將菸頭扔在地上,伸出腳捻了捻,切入正題,「其實,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