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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毒的強招,自空中、自後背而來,穿透了金邊白衣,亦穿透了靈台元嬰。
「不!」
宋書棋聲嘶力竭地從樹上拼命掙扎地跌落。她跌跌撞撞連滾帶爬走向離她不遠的那一席白衣。
「姜嘯,不要,姜嘯!」她混身顫抖地扶起姜嘯的上半身。
姜嘯胸骨全碎,衣上血染如注,宋書棋雙手不停抖動地按住他流血的傷口,她的嘴唇翕動著,淚水滾滾而落,這一刻她害怕極了。
元嬰潰散如流沙。
金光如夕陽的餘輝般退散,姜嘯艱難地抬手,輕拂宋書棋的臉,輕聲道:「書棋,對不起……我要離開了。你……答應我,但凡有機會,你都要好好活著……」「不要,你不要說話,我馬上救你。」
宋書棋瘋狂搖頭,哆嗦地去取丹藥,卻發現靈力被封,丹藥都取不出來。
她身心幾乎奔潰,語音顫抖,「你別離開我,我一定會救你,你一定要活著。」
「沒用的……」
姜嘯幾乎無法呼吸,他垂下手,用盡力氣抬眼看著宋書棋,目光所至,皆是愛戀,他含笑道:「可我只要你活著。」
「姜嘯你不要丟下我,你說過我們要同生共死的,你不能不守信!你不要死不要死!」
然而,她抱著的身體,原先輕攏著她衣裳的大手卻漸漸鬆開……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宋書棋終忍不住嚎淘大哭,她發著抖緊緊貼著他冰涼的額頭:「不,不!」
「哈哈哈哈。」另一側僅剩一口氣的姚絳珠口噴鮮血,卻痛快淋漓,「姜嘯,你終於得報應了!你終於死了!」
「你們都要死!」眉嫵自空中徐徐降下,她不甚在意地掃一眼忽然冒出的姚絳珠,又如看螻蟻一般瞧著宋書棋,「而且,尤其不會讓你死得很容易!」
她掌間一動,一枚粉色髮簪閃現。
宋書棋心如死灰,她抱著姜嘯淚如雨下,看也不看眉嫵。
對她來說,她還有什麼受不起,她還有什麼可剝奪?
「小賤人,讓本君看看你能忍到幾時!」
說著,粉色髮簪帶著詭異的光直逼宋書棋頭頂。
就在快接觸到宋書棋的烏髮時,一道似薄刃般的金光不知從何處劈來,如拂灰般輕輕擋去髮簪。
那道光極細極薄,卻似能分割世界般切開了宋書棋所在的昏暗樹林。
金光的一側,危險瀕臨;另一側,和泰溫寧。
眉嫵還有些緩不過神。
「是誰?!膽敢破……」眉嫵氣怒回頭,話未盡,已嚇得花容失色!
在那一剎那,她不是沒想過拿宋書棋做人質,然而她猛然想起當年雪域那一句如惡夢般的「隨便」!
他當初明知宋書棋也陷身雪域卻毫不過問,只帶走了他的小徒弟。
更不用說如今宋書棋不僅早被逐出太華,還是個修為微末的練氣修士。
逃!快點逃!
眉嫵扔下宋書棋,用她最快的速度來奔命!
然而,來人又豈會輕易放過她。
晴朗黑夜,忽然響起了震天動靜,好似萬潮突生,轟鳴之音連綿逶迤,由遠及近。
霎那間星空驚雷,電光霹靂如閃電劃破夜幕。
伴隨一聲巨響,逃至遠空的眉嫵如一隻被射中的羽燕般瞬間折翼。
黑棕色的綢衫,自宋書棋身側如電划過,眨眼已經遠去。
宋書棋抱著姜嘯的屍體,置身於翠林之內。頭頂的天空幾度明明暗暗,映照著她慘白無血色的臉。
沒過多久,有人輕踏而至。
宋書棋緩緩抬頭,那人在恰當的距離停下,棕色綢袍底部的暗鎏金線在密林中瀲著幽光。
宋書棋汗漬貼面,血漬尤存,她的模樣狼狽至極也虛弱至極,她緩緩道:「多謝和塵聖君……」林間,白毛虎上,和塵淡淡俯看曾經的太華弟子。
他的目光在姜嘯身上一掃而過,淡聲道:「本君正欲前往姜氏,會將姜道友遺體一併帶去。」
聲音和煦,但依舊帶著除了對林卿和陶白外,對任何人都別無二致的疏離。
宋書棋遲疑了一瞬後,輕輕地點點頭。
和塵及時出現,不但救了她,還幫姜嘯當場復仇,宋書棋萬分感恩。
只是立刻要將姜嘯遺體交出,她終有些不舍。
她最後望一眼姜嘯屍身。
他曾經燦若星河的雙目,如今無神合閉;他曾經溫暖厚實的大手,如今散落僵張……以後,再也沒這個人了,再也沒這個愛她如命的人了……她的淚水輕輕劃落,有些顫抖的手緊揪住姜嘯的衣裳。
為何,不能白首不離……為何,會這麼難……她有千言萬語,終只化成了一聲哽咽。
宋書棋忽然覺得累極了。
種種思緒如白駒過隙般在她腦海划過,想起自離開太華宗後的種種磨難與痛失,想起離開太華時玉辰真君如母親般叮嚀的話:「書棋,你一定要努力活著,為師相信有朝一日你會重新結丹!為師會想盡辦法讓你重回太華……吾徒保重!」
「師父……師父……我好難受……」
宋書棋心頭劇痛,終於力不能支暈死了過去。
「咦,怎麼昏了?」
陶白蹲下推了推宋書棋,見她毫無反應,又查了查:「她身體傷得太重,心神又耗虛過度。還有那一個傷得更重,只剩一口氣了,怎麼處置啊,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