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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惠一直沒說話,想到父母賣了自己給周強娶媳婦,她心裡仍然是難以釋懷的。
最難過的是,後來她哭,媽還跟她說:「父母和孩子沒有隔夜仇,再怎麼樣他還是你爸,你不能恨他。」
而周國棟面對她的淚眼,只說了句:「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個沒投好胎,沒有一個有本事的爸。」真是難以釋懷。
周惠說:「定子,你要是實在不想回去,也不要回去了,以後賺了錢可以盡孝,在自己都沒能力之前,先顧好自己。」
周家的家庭關係好像還挺複雜的,別人也插不上嘴,就看舒然自己決定了。
徐慎噗嗤一聲,望著舒然:「還說自己脾氣不軟,這點小事都要猶豫半天,你算哪門子的脾氣硬?」
「滾。」舒然聽了惱羞成怒,在桌子底下踢了徐慎一腳,也沒管周惠那不贊同的目光:「我是顧全大局,都跟你們一樣任性,那場面得多難看。」
眾人一想還真是,舒然挺會周旋的,當初他姐這事兒就是他大膽聯合徐慎一手操辦,一般人哪有這個膽子和腦子。
現在不僅徐慎被他治得妥妥帖帖的,周家那邊也很平和,周惠就不用說了,順順利利找到了滿意的對象。
「哎,還真是,還得是舒然。」江帆難得有文化一回,笑著說:「這就叫潤物細無聲,人格魅力。」
「少來。」舒然被誇得不好意思,這幾個人吹牛能不能別淨扯上他?
「江帆,你終於說了句人話。」徐慎說,一邊笑,一邊用餘光去看舒然。
舒然也想笑回去,但周惠還在旁邊看著,倆人只要一對視,那群知情人勢必起鬨,就還是算了,暫時讓徐慎自己唱獨角戲,反正他感覺……人家徐慎沒有這些磨磨唧唧的情緒,瀟灑得不得了。
周惠也沒待多久:「我吃好了,你們聊著,我上樓打毛衣去。」
一方面是真要打毛衣,還是就是知道他們有事情談。
至於弟弟,周惠管不了,徐慎已經把她弟慣得不像她弟了,更像是徐慎的親弟。
但這點情商,舒然也是有的,見狀問徐慎:「你們是不是要談事兒,我迴避一下?」
徐慎當地下情人當得一肚子鬱悶,周惠走後,先報復性地撈起舒然的後腦勺親一口,舒然都給他親蒙了,反應過來,也主動安撫了一下:「委屈你了。」
「哈哈哈。」陳凱他們笑得不行。
一瞬間感覺徐慎和舒然角色調換了,怎麼瞧著徐慎才是需要關注的小媳婦兒?
舒然又問了一遍:「需要我迴避嗎?」
「迴避個屁。」徐慎氣笑了:「我們又不是分贓款。」
「這我哪知道?」舒然對他們的生意又不了解,雖然徐慎嘴上說沒有違法亂紀,但舒然可不信水很清。
「放心吧,真不是贓款。」陳森吹了口煙,給舒然透露一點:「早些年確實幹過點偏門,現在早就不幹了。」
「什麼偏門?」舒然還是信陳森說的,陳森一看就不像是會撒謊的人。
陳森咧嘴一笑,瞅著徐慎:「問你家男人去,我怕說了他揍我。」
「森哥,你真慫。」舒然順著陳森的目光,看向徐慎:「既然都不幹了,有什麼不可以說的?」
早前舒然就發現,他們這幫人還真挺怕徐慎的,連這個都要問過徐慎的意思。
「這麼好奇?」徐慎不止一次聽他問了,有點煩惱。
「嗯。」舒然點頭:「當然好奇了」。
哪個男孩子對這個不好奇,活體的上世紀末古惑仔,很神秘好嗎?
「那就淺淺說一個。」徐慎拿媳婦兒沒轍,尋思著說點無關緊要的堵堵他的嘴:「看場子你懂嗎?移動賭場,我們負責客源、場地、秩序。」喝了口白的,繼續說:「賺錢的方式就是抽佣金,百分之十,很賺。」
舒然呆滯了一下:「多少年前的事兒?」
徐慎想了想:「四五年前。」
「那……」舒然飛速在腦子裡計算:「你才十七八歲。」
「嗯。」徐慎點點頭:「我十三歲就出來混了。」十七八歲已經是個老江湖,比很多成年人都見得多。
「……會有危險嗎?」舒然不是讀法律的,已經忘了賭博罪是什麼時候開始實行的。
「那肯定危險。」陳凱接著說:「客源都是有限的,我們從別人手裡搶客源,相當於斷人財路,還有鬧場子的,欠錢不給的,打架都是經常的事兒。」
他問:「你知道怎麼打嗎?」
舒然:「不知道……」能這麼問,應該不是他想像中的那樣。
「這麼長的砍刀,鐵棍,」陳凱雙手比劃了一下長度:「背後一刀砍下去,從肩膀砍到尾椎骨那塊兒,皮開肉綻,嘩嘩流血。」
舒然想像得到……
「那你們受過傷嗎?」他只知道徐慎身上,好像沒有刀傷。
「凱子被砍過。」陳森說:「差點兒被抹了脖子。」
「我命不該絕,慎哥飛過來救了我。」陳凱笑嘻嘻說。
舒然聽得頭皮發麻,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後來……怎麼不幹了?」
「公安要抓唄。」江帆說:「79年定了法,場子就干不下去了。」
那兩年他們賺得多,日子也過得很奢侈。
「哦。」舒然喝口茶壓壓驚,可能腦子秀逗了,他忽然就問了句:「你們手上沒人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