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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舒然張口,接過徐慎送到嘴邊的小籠包,手裡還是抓著那份報紙閱讀,是的,這年頭的判刑力度很強,情節嚴重就死刑。
照這麼一推算,陳凱他爸判了二十年,其實情節也不是特別嚴重,放到後世,可能判不了這麼多。
但判了就是判了……老老實實改造,以後出來踏踏實實過日子。
舒然看著還沒走錯路的男人,暗暗慶幸對方已經改邪歸正,以後也絕不會行差踏錯……了吧。
其實他很想知道,那時究竟是什麼契機讓徐慎最終也迷失了方向?
這麼久接觸下來,他總覺得徐慎應該不是那種人。
但這個問題,估計永遠也不會有答案,那就不去探究了。
舒然看完頭版頭條,又接著往下看,另一個版面的頭條是一篇……鼓勵當代年輕人自戀戀愛,抨擊包辦婚姻的先鋒派文章。
舒然樂了,津津有味地看起來。
這位筆者的文筆非常精煉犀利,敘事能力躍然紙上,讓舒然這個剛剛過稿的小作者瑟瑟發抖。
「慎哥,這個有趣。」舒然說。
「我看看。」徐慎也湊過來一起看,讀完大標題就笑了:「估計以後相親的男女會越來越少,大家都傾向於自己找對象了。其實我也覺得自然戀愛比較好,不過那會兒真不知道,所以啊,這樣的文章太稀缺了,應該多多登報,讓年輕人都能受啟發。」
當時徐慎是真的沒有這個意識,關於婚姻他的所見所聞,全是包辦婚姻,只要父母同意能過日子就行,壓根沒想過什麼情情愛愛,說一句封建保守不為過。
是舒然的出現激發了徐慎所有的叛逆,如今他覺得,除了舒然其他都是虛的。
「不,相親不會少的!」舒然嘎嘎直笑,差點兒被豆漿嗆到:「這種優良傳統……」四十年後還是很流行呢。
徐慎古怪地看了一眼舒然,疑惑:「媳婦兒,你不是先鋒派嗎?」
細數舒然的所作所為,妥妥地就是一個新自由主義者,又怎麼會認為相親是優良傳統……
「我是先鋒派,」舒然說:「我肯定以及堅定地反對包辦婚姻,不過相親是個中性詞,如果父母把相親權利讓渡給子女,其實也不是那麼壞。」
人們討厭相親,更多還是因為父母過度干涉罷了。
看到這篇報紙給了舒然新想法,他說:「要不咱們在廠里辦一個讀書角?」
徐慎:「讀書角?」
「嗯,讓大家平時能看書讀報,比如抨擊包辦婚姻這篇文章就很值得宣傳,為你和我姐的解除婚姻關係做個鋪墊。」舒然說:「不然拖著也不是辦法,與其被別人疑心,還不如自己說出來。」
徐慎聽了覺得有道理。
「可以啊。」要說誰最想澄清這份關係,那非徐慎自己莫屬了,他猜張雲生那邊也差不多,是該找個時間辦了這件事,說到這個,徐慎突然想起:「轉風頭了,上次跟你爹媽說過,等天冷了帶他們上城裡轉轉,要不就趁這個機會給辦了?」
正好最近廠里放假。
時間過得很快,現在已經是十一月,南市的深秋,天氣已經轉涼了。
舒然想想也是,不然帶他們來城裡還得演,四個人都不自在,他認真考慮了一下:「可以,先跟姐和姐夫他們商量,看看怎麼說?」
「別擔心,姐夫的成分比我強上天,你爹媽一聽准樂意。」徐慎說。
「哪有你這樣說自己的?」舒然聽著不順耳:「不許你這樣說自己,在我心裡邊你成分最好。」
徐慎摸摸耳朵,感覺被誇得有點兒耳朵發燙:「你在我心裡也成分最好。」
互相餵了幾句甜言蜜語,把人哄得心花怒放後,倆人趕緊吃了早飯,出門去姐夫家做客。
「回來的時候記得提醒我去趟銀行。」舒然掐掐徐慎的腰腹,發現掐不動,不忿的他反手掐掐自己的,手感令人越發不忿,還不如不對比。
「行。」徐慎說。
周惠的婚後生活過得很溫馨充實,平時男人去上班,她就在家裡做衣服,等男人下了班一起做飯打掃,有說有笑,反正沒紅過臉。
他們的婚姻,沒有複雜的人際關係,沒有生活壓力,她感覺自己很幸運。
今天弟弟帶著徐慎上門做客,說了一直壓在心裡的那件事,周惠肯定支持。
「拖了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她對徐慎說:「到時候我爹媽來了,就說是我的主意,他們要是有意見,我也不怕。」
現在都結婚了,她怕個什麼。
唯一怕的就是爹媽假如鬧起來,會波及到張雲生的工作,不過根據周惠對父母的了解,他們沒有這個膽子敢鬧。
「姐,沒那麼嚴重。」舒然安撫了一下,給她分析:「就咱爹媽那個性子,一聽說你嫁給了姐夫,估計要樂暈過去了。」
周惠一聽,趕忙去看徐慎的反應,順便踢踢弟弟:「怎麼說話的呢?」現在就別說這個了,言下之意好像襯得徐慎多麼不好似的。
「沒關係。」徐慎一點兒不在意地說了句,反正媳婦兒說了,他的成分最好。
「那我需要準備什麼?」張雲生挺緊張地問,早前他已從媳婦兒嘴裡聽了很多關於岳父岳母的情況,心情尤其複雜。
「不用,」舒然說:「姐夫到時候最好不苟言笑,別對我爹媽太討好,他們就吃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