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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郁書一點也不期待自己老子會來,他也並不重視自己的十八歲生日,只是因為沈墨遙那句承諾,才讓他期盼得手足無措。
沈墨遙從來不進宮觀,難道說這個承諾只能告吹了麼?
陳郁書不同意,他不會錯過和沈墨遙的任何約定。
生日那天,道兄預備給陳郁書做點好菜,還提前訂了蛋糕,一大早,幾個道兄就端著蛋糕,打算來給陳郁書一個大驚喜。
推開陳郁書的門,裡面被褥疊得整整齊齊——
就是人不見了。
「這小子翻牆跑了!」
「他以前半夜時不時翻牆出去,屢教不改!」
「媽的,白瞎我一大清早爬起來給他忙活。」
「要把他抓回來嗎?」
「算了,今天他生日,暫且放他一馬,這蛋糕咱給他吃了。」
「好不容易做一次大魚大肉,看來也沒他的份了。」
道兄們喜滋滋地分食之。
其實他們心裡如明鏡,陳郁書有別人陪著過生日。
沈墨遙拉著陳郁書在市集裡走街串巷,臉上高興得不得了,明明是陳郁書過生日,陳郁書期待這「神秘大禮」良久,沈墨遙卻是兩手空空來找他的。
還要他買這買那,從街頭吃到街尾,不愛吃的咬了兩口,全塞在陳郁書手裡。
?陳郁書什麼也不說,任由沈墨遙拐他走,並且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旦道兄追過來,他就拉著沈墨遙跑路。
餵飽了沈墨遙,陳郁書不懂含蓄,直愣愣地問他:「我的神秘大禮呢?」
沈墨遙眼睫眨了眨,像蝴蝶撲騰翅膀,鱗粉散開,讓陳郁書鼻腔發癢。
心裡更癢。
「急什麼,大白天的,天黑了就給你。」
龍獅山山下的旅遊業開發得很徹底,古鎮連著古鎮,劃個小船都要三百塊,陳郁書再也不催沈墨遙,被沈墨遙拉著手,也不理別人看著他們的奇怪眼神,漫步著,古鎮披著古色古香的皮,瓤里全是商業氣息,陳郁書跟著沈墨遙,卻好似看到幾百年前,一個鮮衣怒馬的自己在古鎮裡馳馬而過,馬蹄踢踏踢踏,捲起一地落花。
恍然回神,日已銜山,古鎮上亮起燈,燈泡被燈籠罩著,光被染紅了,在房檐下搖晃。
沈墨遙一把將他拽進了街邊小旅館。
氣氛盡毀,但是陳郁書的荷爾蒙開始膨脹。
沈墨遙要了單間,把這個身體越來越木的大個子推進房間,自己則眼疾手快地閉上門,露出一個邪佞的壞笑:「準備好收下你的神?秘大禮了嗎?」
陳郁書看著沈墨遙朝自己走來,房間昏暗,沈墨遙的面孔也晦暗不清,但他從來沒覺得沈墨遙像今天這樣美過。
他第一次對著沈墨遙開始犯迷糊,雲裡霧裡的,身體像在海里翻騰,他只記得沈墨遙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消瘦的身軀上,問他:「你會嗎?」
陳郁書一個字也說不出口,只靠本能行事,這晚他才意識到沈墨遙有多單薄,這個護著自己長到十八歲的厲鬼,更需要被人照顧才對。
沈墨遙皺著眉頭,少年的勁太大了,但是他一聲都不吭,讓陳郁書享受這份大禮,沈墨遙感到他的南柯一夢在搖搖欲墜,終於到了大夢初醒的時刻,他捧住陳郁書汗津津的面頰,不停地告訴他:「記住我,我叫沈墨遙,記住我,你會找到我的。」
第二天,陳郁書衣衫不整地回了龍獅山,頭髮都沒打理,一腦袋像個雞窩。
道兄們斜眼看陳郁書這副被吃干抹淨的樣子,嘖嘖幾聲,罕見地沒罵他:「上早課去吧。」
陳郁書露出一個微笑,側身進了宮觀,雖然被吃干抹淨,一身凌亂不堪,但是他的神情氣質,好似已經煥然一新。
陳郁書提前下了山,從這天開始,他沒有停止過尋找沈墨遙,因為他知道一定會找到。
*
沈墨遙猛地吸了一口氣,睜大眼珠,他發現身體麻木,不聽使喚,讓他怕得不得了,拼命撲騰著,然後便被用力抱住,一對手臂像鐵鉗一樣捆住他,讓他動彈不得。
沈墨遙很快冷靜下來,他面上驚恐,努力發出聲音,因為太久沒說話,導致這聲音艱難地從嗓子裡擠出來,像小雞仔一樣。
「阿書?」
「……是我。」
陳郁書的聲音沙啞得厲害,沈墨遙眼淚一下就涌了出來,他陪陳郁書到十八歲都沒有掉過一滴淚水,現在知道這是他苦等來的陳郁書,無論怎樣也控制不住情緒了。
陳郁書拖住他的後頸,一隻手用力抹乾淨沈墨遙的淚珠,越抹越抹不乾淨。
沈墨遙看到陳郁書眼眶深陷,眼白上盤滿了血絲,面頰也消瘦到凹陷進去,瘦到脫相了。
沈墨遙心疼不已,又用力抱住陳郁書的脖頸,嘴唇在他刀削一樣的下頜上不停地親著,被他的冒出頭的胡茬扎得嘴唇發麻,眼看要尋到他薄唇上。
道兄尷尬地咳嗽了一下:「道觀里不要啵嘴。」
沈墨遙身體一抖,才知道身邊有人。
陳郁書怕他又睡過去,捧住沈墨遙的腦袋,仔細地在他面上看著:「不舒服了?」
「……沒有,我睡了多久?」
陳郁書沒回答他,只是用力抱住沈墨遙,聲音又粗又啞,壓在沈墨遙耳邊威脅他:「你再敢這樣死過去,下回醒過來就去瘋人院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