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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遙不喜歡這個地方, 他給陳郁書打開水龍頭, 清水一股腦衝出來, 嘩嘩的水聲終於壓住了漏水的聲音, 讓他感覺好受一點。
沈墨遙抓住陳郁書的手指,在清水裡沖洗一番,又給他擠了擠余血, 眯著眼, 仔細觀察傷口,看看有沒有餘留下什麼可疑的植物碎屑。
陳郁書反倒在對這個陰森的盥洗室感興趣。
「你感覺手指痛不痛?會不會中毒啊?」
「本來就有毒,一身毒蟲,可以以毒攻毒。」
「你認真一點!!」
陳郁書突然用相機對著盥洗室里牆壁上的花紋進行拍攝,這些花紋並不像是繪製或者篆刻上去的,竟像一種活過來的植物,色澤里藏著瘋狂的生命力,根本不是單調的顏料可以達到的層次。
在陳郁書的鏡頭中,它們竟開始蛇形移動, 身上的葉片也在曲卷蜷縮, 現在比起是富有生命力的植物, 這些東西就開始朝著更詭異的方向演變了。
像一種介於植物和動物之間的存在。
讓陳郁書聯想起扎破他手指的那隻藤蔓。
是不是也像牆壁上這些東西一樣,趁他和沈墨遙沒有防備的時候,一點一點爬到他們身邊——
然後猝不及防地進行攻擊。
剛剛只是刺爛了他的手指,現在會不會致命?
沈墨遙聽到陳郁書沒頭沒尾地感慨:「這裡整個房子都是有毒的。」
「什麼意思?」
「別管那個屁大點的傷口了,你先去門口等我,我拍一點素材就出來。」
陳郁書嘗出危險的味道,果然格雷的房子不可能是純粹來給他白嫖的,這裡的玄機多得很,不打起精神,指不定被它陰一下。
沈墨遙沒有拒絕陳郁書的提議,陳郁書膽子很肥,喜歡陰間東西,沈墨遙也不想影響他拍素材,很乖地離開盥洗室,倚在蒙口等著陳郁書,只露出一隻眼,用來監視陳郁書的情況。
嘴裡忍不住吐槽兩句:「……什麼叫屁大點的傷口,好像我關心他是多此一舉!真的是狗!」
陳郁書耳朵也很靈敏,他當聽不到。
他仔細拍攝著盥洗室牆壁上爬行的花紋,靠牆一共有六個水龍頭,可見這裡空間之大。
陳郁書笑了一下,把這六個水龍頭逐一打開再關上,果然被他拍到了——第四個水龍頭猛然之間噴出大量的血紅色液體,一股血腥味道瀰漫在整間盥洗室。
空氣都好似被染上一層淡淡的猩紅。
陳郁書拍下這些,嘴裡誇獎著:「這些素材用特效來搞,燒一大堆錢也無法達到這樣的效果,你可以再多來點這種東西。」
登時,水龍頭裡的紅色液體變回了清水。
禁止陳郁書白嫖。
牆壁上那些藤蔓模樣的花紋緩緩向陳郁書靠攏過來,好似是房間長出的一些流動著血液的血管。
而陳郁書將是為它們提供鮮血的心臟。
陳郁書腳步很快,和蔓延過來的花紋拉開距離,還不忘拍下這刺激的畫面,沈墨遙看他好像在躲避什麼,嘴角也勾得厲害,是被陰間得很興奮的樣子,全身立刻緊繃起來:「你沒事吧?」
「沒事,在外面站好,不要進來。」
陳郁書沒有解釋,不然肯定要跑進來跟他一起面對這些詭異的東西。
陳郁書暫時不需要沈墨遙的幫助,沈墨遙膽子小,要他幫的話,就要他放大招,現在還沒到時候。
陳郁書掏出打火機,他一路拍一路走到了第一個水龍頭旁邊,有一簇花紋也蔓延至這龍頭上,連金屬的鏽跡都被花紋絢麗的色彩覆蓋,簡直是入侵房間的一種全新物質。
花紋一瞬間完全裹住了金屬製成的水龍頭,讓原本鏽跡斑斑的暗黑色徹底變成一種難以形容的、異常混亂的色彩,就像是無數種顏色在其中爬行蠕動,已經失去美感,讓人作嘔。
這些顏色越擠越多,爬動著,似乎要從水龍頭這個供它們附著的介質上衝出來。
陳郁書眼底里的興奮感就和這些瘋狂涌動的花紋一樣,他絲毫沒有想要逃跑的意思,一手掌著相機,一手拿著打火機——這麼掉san的畫面,不放出去給觀眾看一下說不過去罷?
死寂的盥洗室里還是只有水滴聲在響動,這種瘋狂僅限於視覺,瘋狂蠕動的花紋即便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卻讓人幻聽到爬行時摩擦出的沙沙聲。
空氣里發出一點怪聲,陳郁書的腎上腺素被徹底激發起來,他看到花紋脫離了水龍頭,真的成為一種真實存在的植物,像一些小小的利爪,朝著他的面門抓了過來!
陳郁書沉重的呼吸聲配上瘋狂的畫面,真是飛來的一出節目效果,咔噠,他點燃打火機,對著這由花紋演化而來的利爪燒去。
利爪頓時燃出一小股黑煙,陳郁書似乎聽到這怪物發出的悽厲的尖嘯。
花紋退縮回水龍頭上,一路逃竄,水龍頭恢復了原來的金屬質地。
再去看那一簇被燒過的花紋,在末梢處居然真的有一塊殘缺的焦黑,看起來像是裝修時不慎弄出的失誤。
事實是什麼,只有陳郁書和手裡的相機知道了。
雖然燒退了一簇花紋,但是更多密密麻麻的花紋沿著地板、牆壁、鏡面朝陳郁書蔓延過來,數量絕對不是一隻打火機可以對付的。
沈墨遙小心地問他:「真的沒事嗎?你剛剛在燒什麼?要我進來幫幫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