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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他在沈墨遙腳前撒了一把方孔圓形的黃色紙錢,離奇的是,紙錢完全未被雨水浸濕,而獨自燃了起來,一陣熹微的火光之後,紙錢燒得乾乾淨淨,竄出的香和灰,都被雨水打散了。
沈墨遙感覺到自己的冥幣存款似乎有所增長,這讓他心裡一陣暗喜,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但是就跟搜集遊戲幣、增長遊戲積分類似,鬼和人一樣,都很喜歡搜集這種看著好看,但完全沒什麼卵用的東西。
不過最為重要的,有了這一把引路錢,沈墨遙完全被道觀接納,身上被束縛的感覺徹底消失殆盡了。
沈墨遙試探著邁出一腳,果然成功踏進門檻之內。
「我進來了!」
米道長也是頭次遇上這種稀罕的場面,道觀迎來一隻活蹦亂跳的鬼,而且此地不是荒山野廟,是有供奉有信眾有香火的正經道觀。
神仙竟然會准沈墨遙進來,這才是最玄妙的地方。
老子道:「玄之又玄,眾妙之門」,他也修道頗久,「道」的含義,形同一片汪洋大海,他不過乘著一葉扁舟飄搖而行,想要得道,可望而不可即。
米道長從沈墨遙這件事裡受到了一點啟發,原來神仙看待萬物,也並非「黑白分明」「拘泥成法」,如今三界和諧共生,人鬼仙的界限,不再需要分得太過清楚。
沈墨遙渾然不知,自己竟讓米道長的悟性得到了顯著提升……
米道長引著他朝著大家歇腳的茶室走去,雨勢已經加大,雨水像珠串一樣順著屋檐滴滴答答地落來,一時半會是走不了了。
趁著獨處時間,米道長問沈墨遙:「你平時沒有親人燒紙錢給你嗎?你應該有幾百歲了吧?難道沒有香火延續?」
沈墨遙搖搖頭,他一直呆在別的世界當boss,哪來時間生一群小鬼頭?
米道長對於世界的玄妙還是知之甚少,他總以為沈墨遙有「生前」和「往事」,總得是活人死掉才能變鬼。
然而實際上,沈墨遙是遊戲副本捏造出的「純種邪祟」,他就算延續香火,也生不出大胖小子,只能生出一群滿地亂跑的佐伯俊雄。
不過現在的沈墨遙已經被陳郁書打包帶走,兩個人更是誰都生不出孩子,後來沈墨遙回味著米道長的話,忍不住展開奇思妙想,假設他倆能生,他可以給陳郁書生出什麼物種?
陳郁書聽到沈墨遙又問出這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問題,瞬間沉默了。
然後微微一笑:「我們可以把假設造成現實,實踐出真知,你不生我怎麼知道?」
沈墨遙因為嘴賤,又給了陳郁書搞顏色的機會。
米道長看沈墨遙這麼孤苦伶仃一隻鬼,惻隱心動,好心道:「以後中元節清明節,我給你額外燒一些去,你待會把自己的名字寫給我。」
沈墨遙眼睛閃閃發亮,感激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沒想到遇見的第一個「對家」,不但請他來道觀做客,還願意給他燒紙錢。
沈墨遙此時後悔看了太多瓊州盛產的捉鬼電影,另加幾百本玄幻修仙裝逼文,總以為道士看見他就要砍死他,有色眼鏡不可取!
米道長不在意沈墨遙感激不感激他,只是淡淡道:「見到就是有緣分嘛,結下善緣,以後說不定你也會幫助我們這個小道觀。」
「能幫忙的地方我一定會幫的!」
大家都沒料到這暴雨會持續一夜,現下收拾好器材,狀態都很放鬆,都聚在這間八十平的茶室里,裝潢很簡樸,混著很多現代的東西,外面看著玄乎,其實真正置身其中,生活氣息非常濃重。
節目組和米道長簡單聊了聊正在錄製的綜藝,米道長年齡四十出頭,和年輕人有代溝,戀綜這種綜藝聽都沒聽說過。
不過跟著他的大弟子正值青壯年,並不常呆在道觀,身上有些別的業務,常常天南地北四處跑,拋開信仰,其實生活與同齡人沒有太大差異,都是熱愛激情上網衝浪的選手。
大師兄平時愛看些驚悚刺激的電影,綜藝也挑懸疑冒險類的,但是自然知道戀綜是怎麼回事。
大師兄眼神瞥向沈墨遙:「……這,你們拍得出cp感嗎?」
米道長蹙起眉,講起洋文來蜀音更重了:「西屁是什麼?」
「就是搞對象。」
米道長發現自己跟年輕人實在有次元壁,開口老說拼音簡寫,等他猜半天意思,話題又飛去千里之外了。
米道長果決地把茶室留給這群年輕人聊天,自己先行離開。
師父不在身邊,大師兄明顯話匣打開了很多,米道長自然跟他提過沈墨遙的事,大師兄不大敢和沈墨遙說話,他現在這個道行,也只是肚子裡裝了些老祖宗的理論知識,大概能感知到哪裡有煞氣,哪裡衝撞風水。
但碰上沈墨遙這麼大個活生生的邪祟,在這個世界來說,本該是一件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大師兄遠沒到跟沈墨遙這種肉眼可見的大鬼鬥法的層次。
但耐不住好奇,雖然跟節目組的人聊著天,眼睛忍不住地移去沈墨遙身上窺探,不過沈墨遙總是能捕獲到他的視線,投來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搞得大師兄還臉紅起來了。
大師兄不敢對別人談起沈墨遙的秘密,道觀接納這樣一個邪祟有其因緣和道理,所謂天機不可泄露。
他聽到白茶和拽哥提起的「鬼壓床」事件,心裡清楚是沈墨遙乾的,但沒有延伸這個話題,而是聊起了道觀的「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