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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門口,儲欽白抬腳跨上車。
老劉敲敲車窗,語重心長:「我跟你說認真的,注意點聽到沒有?」
「老劉。」儲欽白偏著側頭。
老劉:「怎麼?」
「十幾年了,能不能改改囉嗦的毛病。」
「你……」
儲欽白髮動車,看著外面,「為了給你那破報告上籤個字,大晚上讓我出來,也就這一回了。」
「人命關天的事,你倒是說得輕巧。」
「我也有人命關天的事兒。」
老劉懵了:「你真有急事兒啊?」
他把剛知曉一切的周聲留在棲園,像個蠻橫的入侵者,留下一地狼藉後揚長而去。
儲欽白隨手把副駕駛的文件袋遞出去,開口:「北區最近動靜大不是秘密,這利益中心,豺狼無外乎都是同一批人,你們的偵查方向可以改改,說不定有新收穫。」
說完關上車窗,腳踩油門開進了夜色里。
身後老劉一臉莫名其妙。
拿著袋子,拆開繩索。
抽出裡面的文件後,倏一下又放了回去。
看了看周圍,又再抽出來,看了兩分鐘,臉色越來越嚴肅。
抬頭再看向馬路時,已經看不見車尾氣。
手裡的東西太重要了。
關乎一條長達二十年的大案線索,相關人員牽涉到了現在的北區局勢。他完全沒想到儲欽白查找至深,更不解他現在為什麼願意交出手裡的東西。
北區,劉警官注意到文件上的字眼,再一回想,北區現在最出名的那位叫什麼名字來著?
對,叫周聲,聽說是個還很有能力的年輕人。
儲欽白開著車,原本需要四十分鐘的車程,他只用了不到半小時。
將車開進棲園的時候,已經臨近十一點。
儲欽白下車關上車門,一邊看著手錶,一邊往裡走。
踏上石板路,走了不到兩三步的時候緩慢停了下來,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坐在門廳椅子裡的人披著外衣,籠罩在一片暖光下。
單手撐著頭,半闔著眼,睫毛垂下小片陰影,像是睡著,膝蓋上攤開著一本厚重的書,久久不曾翻動。
儲欽白緩步上前。
像是怕遊園驚夢一場,轉眼這人就坐在經年舊曆里,而不是在眼前。
周聲做了個短暫的夢。
夢見自己坐在戲園子二樓聽了一曲西廂記,底下賓客滿座,一片熱鬧繁華。有人興奮地往台子上丟金銀鈔票,周聲也叫身邊的人給了錢,在夢中恍惚想起來,這唱戲的好像挺有名。
叫什麼來著?
他正在想,就聽見身後有人叫他。
回頭的時候,額頭就抵上來一把冷冰冰的東西。
周聲猝然睜眼,猛然起身還沒來得及有動作,就撞進了一個還帶著冷風寒氣的懷抱。
儲欽白摟了人,皺眉摸著背安撫,「做噩夢了?」
「儲哥?」周聲乍然觸歸現實,懵然不知身在何處,抵著人,放鬆下來搖頭,「也不算。」
「嗯?」
「還夢見給人賞錢了。」
儲欽白不動聲色提起外衣裹緊了人,問他:「賞給誰了?」
周聲恍惚:「一個名角兒吧,記不清名字了。」
「能耐了啊,周先生。」儲欽白乾脆把人打橫抱起,低頭探他臉頰溫度,一邊往裡走,低聲說:「夜半風流,想挨教訓呢?」
第82章
周聲被懸空抱起來後, 才驚得徹底清醒了幾分,手環著人後頸找到一點依託感。他沒有理會儲欽白說了什麼,而是問他:「這麼晚幹什麼去了?」
儲欽白邊走邊低頭看著他, 「那你大晚上不睡, 幹什麼呢?」
周聲這會兒沒什么正經思考能力,自然被岔開了話題, 說:「有點睡不著,所以下樓坐了會兒。」
「不習慣?」
「也許。」
儲欽白踩上樓梯, 故意逗著他說話一樣,挑眉:「看來不是特意在等我啊?」
周聲沉默兩秒, 又緩緩承認:「也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吧?」
開始確實是因為睡不著,下了樓後也是真的在等人的某位先生,有點無奈,「儲哥, 做人不要這麼斤斤計較。」
儲欽白笑了聲, 低頭咬了一口周聲的下巴,逼得人顫身躲避,還問:「如果我非要計較呢?」
懂得規避無意義對話的人,「那我承認, 就是在等你。」
儲欽白手很穩, 輕鬆將人帶上二樓。
這邊因為搬過來匆忙,二樓臥室只收拾了一間主臥, 周聲下樓的時候把門帶上了。儲欽白抱著人走到門口的時候也沒把人放下來, 而是抬腳抵開了門,進門將周聲放到了床上。
絲質的深色床上用品, 早已沒有了周聲先前躺下的餘溫。
儲欽白順著力道半趴下|身, 順便抬手按亮了房間的床頭燈。
復古極簡的檯燈醞釀出一片朦朧光, 儲欽白低頭,正好看見周聲埋頭蹭了蹭床單的側臉,閉著眼,是毫無防備的模樣。
儲欽白就著姿勢,低聲問:「覺得困了?」
「現在有點。」周聲模糊回應。
儲欽白輕輕扯過被子,把人蓋上,「睡吧,我去洗澡。」
「嗯。」
周聲沒睜眼,他能感覺得出來他離開床,起身走進浴室的動靜,然後真的在並不清晰的水聲里模糊了意識。結果剛睡著,就發現自己不知道站在哪兒的石崖上,腳踩著石子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