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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璇出口就意識到這話說得不好。
什麼叫是死是活,聽著就不吉利。
她臉色難看了一瞬。這就是隔太遠的壞處, 什麼都弄不清楚,只好緊急交代幾句,才七上八下掛了電話。出了這麼大事情,聽到消息的時候她人都傻了。
手機里還不停有媒體的信息進來。
她這時候哪還顧得上這些, 索性按了靜音, 交給一起來的,團隊裡的工作人員。
下一秒,轉頭看見安靜坐在過道另一邊的人。
是周聲,他單獨坐, 靠著窗。
這麼冷的天, 他像是毫無所覺一般,連外套都沒穿。
范璇想了想, 還是起身坐過去。
開口說:「那邊傳回的意思是, 人在現場失去意識,他父親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 把他轉去了省中心院。劇組那邊現在也是一團亂麻, 死亡人數有兩個, 都是場務,還有幾個受傷的。他這次是短差,就一個助理跟著他,雖然消息不及時,但醫院既然有他親生父親的人脈關係,人肯定會沒事的,沒事。」
最後這兩句沒事,范璇更多的像是在說服自己。
周聲從窗外轉回頭,看了看范璇。
將身上的手帕遞過去,「不會有事。」
范璇愣了一下,才緩緩伸手接過來,意識到自己急得眼睛紅了。
周聲安慰她之後說:「網絡上現在估計也鬧得很大。范姐,作為經紀人,那些誇張不實的猜測和謠言還得拜託你幫忙處理,我希望他回來時,事業上不會受到這件事的任何影響。」
范璇怔住。
對上周聲的眼睛,幾乎是本能般道:「放心吧,我會好好處理輿論的事情。」
好像因為周聲的話,她就突然真的相信儲欽白不會有事。
而且她並沒有因為周聲的冷靜,而覺得他是不在乎,恰恰相反,她從中聽出了一種極度冷靜背後壓抑的某種洶湧,不動聲色,大約是周聲獨有的面對意外的方式。
車窗外,蹁躚而過的田野山丘,有種冬日的頹敗。
車廂里零零散散的人,沒有發出聲音,只有鐵軌轟隆隱秘的聲響。
范璇一度覺得,那個再次轉頭看向窗外,雙手放在身前的周聲,將與此情此景融為一體,成為一幅更久不變的圖影。
安靜的,永恆的,因為某個生死不知的人定格下來。
范璇原本還有不少問題想說。
最終都默默沒了言語。
她莫名覺得,此時此刻,他想要一個人待著。
儲欽白出事,這絕對是十幾年來,她這個經紀人,乃至工作室到他整個的演繹生涯,遭遇到的一次最大的危機。
網絡上都已經爆炸了。
消息傳得五花八門。
不過眼下這都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這邊遲遲得不到儲欽白本人的狀況信息。聯繫儲家那邊也沒有任何回音。時間越久,真出事的概率只會越大。
高鐵到站已近黃昏。
那個時候范璇出站都有些腳軟。
直到出站後,看見路邊停著的那七八輛車,腦子都還有些發懵。
一個陌生的平頭男人,打開車門,對范璇旁邊的人恭敬開口:「周先生,劉會長吩咐我們等候多時了。」
周聲點點頭,「麻煩了。」
「不會。您是劉會長引薦的人,嵐城的事情上面關注已久,又極可能牽涉到您家裡人。如今到了祈東,我們務必會保證您的安全。」
范璇帶著人,對眼前的狀況雲裡霧裡。
到了此時此刻,她都從來沒有懷疑過,這次不是一場意外,畢竟劇組的安全工作不會百分百,出事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直到當下,突然出現的這些人,剛剛的對話,才隱約讓她覺得,這事兒非比尋常。
周聲在上車前一秒停下來。
回頭對著范璇,頓了頓,「不管情況怎麼樣,我會把他帶回來。」
「周聲。」范璇緊急叫住他。
看了看暗下來的天幕,周圍一溜黑的車和人。
她皺著眉,遲疑說:「雖然我不是很清楚具體情況,但儲哥絕對不會想看著你冒險,你自己務必要注意安全。」
「會的。」周聲毫不猶豫彎腰上了車。
七八輛車,飛快行駛在祈東的公路上。
周圍霓虹次第亮起。
如果熟悉路線的人,就會發現,這並不是去往省中心醫院的路線。
車裡,周聲一邊接過平頭男人遞過來的耳麥別上,一邊開口:「有沒有武器?匕首,槍一類的東西。」
平頭男人震驚看了他一眼。
大概是沒有想到長相這麼斯文的一個人,開口卻是這樣的話。
想了想,從腳靴里抽出一把短匕遞給他,又說:「槍是管制品,我們也不可能輕易拿出來。周先生,我們目前並不清楚儲先生的具體位置,這樣做風險太大了。」
「風險有多大?」周聲沒什麼表情地扣著臂縛,一邊道:「人指名道姓叫了我去,不去風險更大。」
平頭男人:「祈東作為全國第二個「黑市」,前兩年加大力度才減緩了各種犯罪率。儲先生所在劇組的那個負責爆破的人,據我所知就是祈東這邊賴頭哥的人。這個賴頭哥跟著姚忠顯的大哥混過,這也是他們在嵐城不敢弄出大動靜,選在這邊的原因。指明讓你過去,明擺著就是挖了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