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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爺看著床上病重受罪的幼子,不知怎麼的想起了前幾年早逝的五公主,也是在出巡塞外的時候病倒在了路上,再也沒有醒來。
他眉頭緊皺,在屋裡來回踱著步,沉聲宣布,「傳令下去,重陽節將近,朕思念太后,明日天亮立刻返程。」
來木蘭的大事都辦完了,現在回去也沒什麼妨礙。
消息傳到耿寧舒的耳朵里,她倍感突然,「這麼快?」之前可一點口風都沒有的。
核桃結合這幾日聽到的小道消息,小聲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十八阿哥的病癒發重了,想來萬歲爺是想將他帶回行宮治療休養。」
至於為什麼要扯上太后,大概率是康熙爺不想讓人覺得他溺愛幼子。
為了治病回去耿寧舒很理解,不過就是有些遺憾,自從她傷好了之後連一次馬都沒騎過呢,明天就走豈不是沒有機會了,也不知道下次再來會是哪年。
她摸著下巴思考了兩秒鐘,「那晚上再吃一頓手把羊肉好了。」馬騎不了,吃點東西還是行的,趁著在原產地多吃點新鮮的。
帳子裡伺候的全都忙著收拾行李,耿寧舒看白果要收桌上的話本,把她叫住,「這些等等,我還有用。」
康熙爺的命令一下,不僅是宮女太監們忙,連四爺也是直到天全都黑了才回來。帳子裡還點著燈,耿寧舒散著頭髮坐在榻上翻著話本,像是一位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
他心中柔軟,走上前去,「明早就要啟程了,怎麼還不歇息?這麼晚看書仔細眼睛不舒服。」
耿寧舒自動過濾了他的關心,問道:「爺可知道八公主平日裡有什麼喜好嗎?」
「怎麼突然問起溫恪來了?」
這問題很突兀,四爺雖然有些奇怪,還是很配合地回答了,「溫恪性子比較安靜,在宮裡時撫琴繪畫居多。」
這時代的女孩子,好像也只能有這些愛好,就連貴為公主也不例外。
耿寧舒將手邊的一摞書推過去,「這些都是我看過比較有意思的話本子,拜託爺送給八公主吧。」
四爺看著高高的一堆書,想到剛才看到她挨個翻著,原來是在挑選,「你跟溫恪見過,認識?」
耿寧舒搖頭,「就是在她的婚宴上遙遙看到過一眼。」
四爺摸著書皮,「那怎麼想著給她送東西?」
耿寧舒心道,只不過是出於對身不由己的同類人的一點憐惜罷了。
自己這輩子都要被框在後院和深宮,而她一個從小錦衣玉食的公主也沒好到哪裡去,為了兩族的和平被迫留在了陌生的草原。
耿寧舒甚至覺得八公主比自己還要難,起碼自己不用背負責任,四爺還挺縱容,日子整體是過得舒心快樂的,而她在這無親無故,連生活習慣都被徹底顛覆了。
她知道歷史上自己的結局,卻不清楚公主們的,只知道多是英年早逝,實在令人唏噓。
耿寧舒壓下心裡沉悶的感覺,「我是想著御駕回去之後,八公主定會思念家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拿這些分散下注意力。」
既然不能選擇也沒法做主自己的人生,那麼看一些紙片人替自己實現那些的瑰麗精彩的夢,也是好的,起碼她覺得有點用處。
四爺握住了她的手,「寧舒心地善良,考慮周到。」
難為她跟溫恪素不相識,也願意為之著想,這樣細心的事情他和老十三定然是想不到的。
四爺差人把書給十三爺送過去了,自己還添了些可供把玩的器物,這麼匆忙中分離,他就不去打擾他們兄妹倆說話了。
來人帶回了口信,「十三爺說替溫恪公主謝謝四爺和耿格格,等回到京城再親自登門道謝。」
耿寧舒擺擺手,「不算什麼事的,不必這麼客氣。」
她也不是為了他們的感激,只是同為無法自己做主的女孩子,哪怕是能幫到她一點,就很好了。這個時代,女子不易呀。
四爺敏銳地察覺到了她心情低沉,也就沒拉著她再做什麼,抱著她靜靜睡下了。
耿寧舒睡到半夜,忽然被搖醒,睜眼一看天還黑著,她迷迷糊糊地咕噥著,「胤禛,今天不來了。」
雖然他的技術很好,也讓她很舒服,但總是來也太耗體力了,她還要坐馬車趕路呢。
四爺無奈,怎麼自己一動她就是為了那事兒呢?這一路上明明也沒來過幾次。
「好好好,不來,那我帶你出去騎馬看日出好不好?」
騎馬!說到這個耿寧舒可不困了,一骨碌就坐起來了,「好!」
她擦了把臉,將頭髮隨意一盤,沒有任何要打扮的意思素麵朝天出去了。玩的時間那可是爭分奪秒的,不能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外頭的天還沒亮起來,只有守夜的侍衛在火堆旁站崗,四爺沒驚動其他人,帶著她往馬場牽了越影出來。
兩人還是共乘一騎,在營地的篝火映照下,一路往東面去了。騎了一刻鐘,天邊漸漸露出了魚肚白,四爺讓越影加快了速度,在一個高高的山坡頂上停下。
他翻身下馬,伸手扶耿寧舒下來,牽著她的手走到前方。她看了看四周,這裡是附近地勢最高的地方,能最早看到太陽升起,想來是他早就物色好的地方,要不然也不會目的明確直接奔著這裡來了。
她歪著頭問他,「爺怎麼想著帶我來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