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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中透著涼意,「有勞伯母轉告族裡,千萬千萬別動這樣的心思,否則……那代價怕是他們承受不起。」
伯母眼神閃爍著,總算是點頭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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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連著下了三日才停,新年就在眼前了,翊坤宮到處掛上了嶄新的紅燈籠,窗上貼滿了窗花,還有換上紅棉襖的噸噸噸,每一樣都讓頭一回過年的兩個小奶團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得目不轉睛。
會會依舊每天迎著風雪去書房上課,直到除夕這天才得了假,跟著耿寧舒一塊參加晚宴。
過年總是格外喜慶熱鬧的,台下歌舞表演,桌前觥籌交錯,耿寧舒也終於能喝酒了,連飲了三杯桂花釀。
「錚!」一聲清越的琵琶音將她的目光吸引過去,底下不知什麼時候換成了兩名身形纖細的伶人,一個彈琴一個跳胡旋舞,都蒙著面,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四爺的方向。
耿寧舒心下一動,放下了酒杯看起表演來。
琴音悅耳,舞姿動人,待一曲結束,太后頭一個撫掌,「你二人著實不錯,上前來讓哀家仔細瞧瞧。」
耿寧舒瞟了眼四爺,他這時候應該也明白過來了,一張臉眼見著沉了下來。
那兩人依言跪到最前頭,摘下了面紗,果然是嬌嫩如花的樣貌。
太后笑起來,「皇帝,這下面兩個,一個是哀家大哥的小女兒,一個是皇后伯父家的長孫女,都是哀家看著長大的,喜歡得緊,此番就入後宮了。」
耿寧舒給會會夾了只雞腿,自己夾了另一隻吃,邊吃邊看戲,太后真是作得一手大死,這是先斬後奏逼著四爺納人呀。
四爺臉色很不好看,可今兒是除夕,又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沒法衝著太后發火,只是狠狠瞪了眼身旁的皇后。
皇后也有些驚慌失措,她還以為上回跟伯母說過之後,他們能打消這個念頭,沒想到是覺得自己這條路走不通,去找了太后,真是失了智了!
四爺按捺住心底的怒火,「就依太后所言。」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太后笑得得意,還特意揚起下巴看向耿寧舒的方向,想看到她傷心難過的模樣,不曾想耿寧舒正對著盤海鮮鍋吃得興起,壓根沒對剛才的事上心一樣,只得悻悻甩了袖子。
宴會結束後,皇后立刻去求見四爺,可他壓根不見,她只能回宮。
她呆坐在景仁宮裡,苦笑連連,有這樣的母家是嫌自己這個皇后當得久嗎?連家人都在背後捅自己一刀,自己這些年的算計爭搶都是為了什麼?
他們壓根不當自己一回事,也從未替自己著想過,自己還要為了烏拉那拉氏的什麼狗屁榮耀繼續撐著嗎?
「都是」皇后摘下了纏在手上的佛珠,狠狠扔了出去。
「啪」地一下,在冷寂的宮中,擲地有聲。
蘇培盛勸走了皇后,可太后剛納了的兩個還在外頭跪著呢,他忐忑地去問:「皇上,兩位新進宮的小主還在養心殿外候著,不知……」
四爺不耐煩,「太后既然喜歡她們,就去服侍太后吧。」
關起門來,他就不必給太后面子了,他深吸一口氣,「還有,去查查是誰給太后牽的線!」
等火氣消得差不多了,四爺才去了翊坤宮,等著他的是個熱氣騰騰的豬肚雞湯底鍋子。
耿寧舒嘟著嘴埋怨道:「怎麼才來,我都等困了。」
白果遞上熱毛巾,四爺擦了一把臉,「你怎知道我會來?」
她俏皮地挑了挑眉,笑起來,「我就是知道!」在一起這麼多年,她哪能不曉得,他要是生了氣定然是要到自己這兒來找找安慰的,早就成習慣了。
說著,耿寧舒拉他坐下,先給他盛了一碗湯,「你宴上都沒吃幾口東西,先喝點緩緩。」
四爺端起來,這熱度剛好能直接入口,還沒喝呢,心裡就暖了幾分。
乖乖把一碗湯喝完,他心裡那些不快也被衝散了些,忽然說了句,「是我之前太過心軟。」雖然不再理睬太后的那些無理要求,還是給她留了些權力。
耿寧舒放了個雞腿在他碗裡,柔聲道:「你那是念情分。」他是個念舊情的人,所以對懋嬪這麼多年優待著,對皇后和李氏也沒有趕盡殺絕。很何況太后這個親媽。
「以後不會了,」四爺釋然,「你說得對,離去的不必強行挽留,只有真心才值得倍加珍惜。」
裊裊升起的熱氣為她的面容添了幾分朦朧,可他的心卻在這水汽氤氳間,愈發清晰了。
第151章
自家姑娘這樣順利進了後宮,皇后的伯父一家沾沾自喜,伯母得意地冷哼道:「你那侄女還故意嚇唬我,不就是怕咱們嬌滴滴的姑娘進去,襯地她年老色衰麼?」
伯父笑著連連點頭,「還好你聰明,讓我繞過她走太后的路子,否則又被她阻撓了。」
伯母滿面春風,「現在咱們成了皇上正經的外家,再也不必看你弟弟家的臉色了!」
兩人志得意滿地嚮往著以後的美好生活,殊不知四爺已經派人將太后的住處團團圍了起來,不准許任何人進出。
皇后聽聞家中一片歡欣,輕蔑地嗤笑道:「大伯年紀漸長,倒是越來越蠢了。」
皇上最厭惡的就是被人設計,從前當貝勒爺的時候就不輕易妥協,現在成了九五之尊更不可能被逼迫了。他沒有立即處置,只是因為新年期間不宜大動干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