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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寧舒根本沒拿這個當一回事,「那是素雲幹的事,與武格格無關,最後不還是靠著武格格的話,我才洗清了嫌疑麼。」
武格格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耿格格大人有大量,實在難得。不過還是希望耿格格收下,否則我良心難安。」
既然她都這樣說了,耿寧舒就只好點了頭。
見她收下,武格格像是完成任務了一般,站起身來,「那我就先回去了,耿格格再會。」
耿寧舒的目光在她身上晃了一下,「如果武格格不介意的話,我還有兩句話想跟你說說。」
武格格怔了怔,又坐下了,「耿格格請說。」
「你們先下去吧。」耿寧舒卻對著旁邊立著伺候的幾個宮女道。
武格格的宮女沒動,看向武格格,看她點了頭這才出去。
兩個不太熟的人單獨相處,她像是有些不習慣,端起了茶碗。
「你其實並不感謝我救了你。」耿寧舒幽幽道。
是陳述句。
武格格端著茶碗的手一抖,茶水晃出來一些,在她白皙的手上燙出了一塊紅。
她沒心思去管,儘量讓自己冷靜道:「耿格格怕是有所誤會,我真的並無害人之心,素雲也並非是我指使。」
「我不是說這個,」耿寧舒抬眼,直直看進她的眼裡去,「你不感謝我,是因為你是自己跳進池塘里的。」
她一字一句道:「你想自盡。」
聽到這畫,武格格的瞳孔猛然放大,竟然被她看見了嗎?
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我不明白耿格格的意思,不過您要是有這樣的懷疑,大可以去跟福晉說。」
耿寧舒往嘴裡丟了一顆櫻桃,「我要是真想說早就講了,也不會等到現在。」
武格格臉上維持住的淡然表情瞬間像鏡子一樣破碎了。
許久之後,她的肩膀塌了下來,深深嘆了一口氣,「你說的沒錯,是我自己跳進去的。」
不是誰推的,也不是她不小心,是她故意為之,她不想活了。
「你有什麼條件?」
入了皇家,自戕乃是大罪,甚至還要連累家中,所以她才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靜靜赴死,沒想到還是被人發現了。
耿寧舒想了想,「好好活著吧。」
武格格訝然看向她,捏著這個把柄,耿寧舒大可以要挾她做什麼事情,可她提的卻是這個。
耿寧舒又道:「你也不必擔心,只有我看見了,連我身邊的宮女都沒瞧見。」
武格格難掩疑惑,「耿格格為何要幫我隱瞞?」
耿寧舒聳了聳肩,「你自儘是你自己的事情,又沒傷害到其他人,我為何要同別人說?」
這思路跟武格格從前接觸過的都不一樣,她愣住了。
就在這時,她感覺到腰上有什麼在拉扯,低頭去看,是一隻白胖胖的小狗咬著她腰間繫著的流蘇荷包。
耿寧舒挑眉制止,「噸噸噸?不許這樣。」
「汪嗚嗚~」它可憐巴巴地嗚咽一聲,委屈地低下頭,收回了兩條小短腿乖乖坐好。
武格格哪能抵擋得了這樣的小可愛,把荷包解下來給它,「不礙事的,你喜歡這個是不是?」
噸噸噸烏黑的小圓眼珠一下瞪地晶晶亮。
「那就給你啦。」武格格臉上露出了進府以來第一個發自肺腑的笑,將荷包扔給它玩了。
耿寧舒看著荷包上時不時閃耀的金線,「這有些貴重了。」
武格格目不轉睛地盯著噸噸噸,「不過是個死物罷了,能讓它有用處比留在我身上好多了。」
難怪會想不開,這說的每句話感覺都有些憂鬱啊。
耿寧舒正這麼想著,就聽到武格格又說:「我小的時候家裡也養了一隻狗,是條最最普通的黃色毛的狗,那時候家裡還很窮,它陪著我一起長大,刨坑玩水。」
「可是後來祖上忽然得了官,他們說名門淑女是不應當跟畜生一道玩的,就把它送走了,我再也沒有見過它。」
耿寧舒安慰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武格格又語出驚人,「我並不是自願入府的,是被他們逼的。」
這個耿寧舒大概能猜到一些,「這世上大多數的人,過的都不是自願想要過的人生。可日子是人過出來的,努力活總是能朝著自己想要的人生更近些,要是這麼早放棄了,那真是什麼可能性都沒有了。」
她看著玩球玩到滿地亂滾的噸噸噸,不知道是對她說還是對自己說,「這世上還是有些值得活下去的理由的,不是麼?」
武格格的眼裡恢復了一些光亮,「那我以後可以來找它玩嗎?」
她說完才發現自己好像有些冒昧,「抱歉,是我唐突了。」
耿寧舒沒想到,自己的一番開導對她沒效果,倒是噸噸噸這個小東西讓她敞開了心扉。
她沒直接回答,而是先開口問,「噸噸噸,可以嗎?」
噸噸噸搖著尾巴,「汪!」
耿寧舒朝武格格笑,「它說好。」
第54章
武格格是個很有分寸感的人,即便耿寧舒同意了她過來找噸噸噸玩,她也只是很克制地每周來上一回。
時間門點也很固定,等耿寧舒午睡之後再來,晚膳前就走,絕不留下來吃晚飯。
要是知道四爺在這,武格格更是連面都不露,搞得嚴防死守的核桃白果還有小高子總是白緊張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