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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著實扎心,李側福晉是後院女子裡年紀最大的,比主子爺還大上兩歲,年齡是她最不願被戳中的痛處,卻在這樣的場合當著眾人的面被嘲諷譏笑。
她面色難看,想給自己找回場子,「呵,多候一會兒就不行了?我可是還記得你剛進府的時候,烈日炎炎跪在花園的鵝卵石上兩個時辰都好好的,第二天還能下水給我撈簪子呢。」
聽到她說起這個,耿寧舒連臉上客套的笑都懶得露了。除了她沒有人知道,那時候遭罪的不是自己,是原來那位耿氏,就是因為那時候李氏的整日折磨,才害得她纏綿病榻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
「砰!」耿寧舒冷著臉,直接把茶盞往李氏手邊的矮桌上重重一放,「李側福晉自是要牢牢記得這些的,每當心情低落的時候拿出來高興一下,否則今後漫漫長夜又該怎麼熬過去呢?這茶你愛喝不喝吧。」說完她就逕自走回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去。
李氏一拍矮桌站起來,「你!你竟敢對我說這種話,你的規矩怎麼學的!」
耿寧舒嗤笑出聲,「李側福晉這話問得好笑,我這當然都是跟你學的呀,畢竟我只見過你一個側福晉。」
李氏的臉頓時青一陣白一陣的,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來。
福晉垂著眼自顧自喝茶,根本不想看她們。要是放在從前見到李氏這麼丟臉,她肯定很解氣,可現在壓著李氏的是耿氏,她就跟吞了口蒼蠅似的左右都難受。
李氏咽不下這口氣,又說不過耿寧舒,福晉還幫著不出聲,她立馬調轉槍頭去找福晉的事,「福晉,你看看,她這才剛當上側福晉就抖起來了。我好歹比她早進府這麼多年,盡心盡力為爺生了三個孩子,今天當著面罵我,明天是不是要動手打我的孩子了?」
烏拉那拉氏這人當眾肯定得裝個公平公正,自己被罵了也不能讓她們快活。
福晉心情本來就不好,這個時候還要被拉著給她評理,實在是覺著晦氣。可兩個側福晉在正院鬧起來,最後總是她這個福晉的不是,只能出聲調停,「好了,事情別扯到孩子身上去,阿哥格格們都是府里的主子,我和主子爺都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了去的。」
「你在府中資歷深,更應該寬和些給底下的姐妹起表率作用,耿側福晉說的話也過了些,李側福晉畢竟伺候爺多年,該有的敬重還是得有。接下來各位格格和侍妾給耿側福晉敬茶吧。」
福晉給雙方各打五十大板,直接把這事兒揭過去了,可大家都聽得出來,這完全就是偏向耿寧舒的。
李氏重重「哼」了聲,陰陽怪氣道:「還好我還有三個孩子在,否則在這後院真是要被人吞了。」
福晉假裝聽不見,用眼神示意宮女給格格們上茶,趕緊把這糟心的事情辦完。
耿寧舒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宋格格和武格格還沒跪下就被她接了茶盞喝了,飛快結束,很給面子,宋格格友好地沖她笑了笑。
輪到鈕祜祿氏的時候就沒這麼容易了,她結結實實跪在地上,雙手捧著茶盞高舉過頭頂,恭敬道:「奴才鈕祜祿氏,請耿側福晉用茶。」
耿寧舒扭著頭看矮桌上的幾碟點心,很是專心的樣子,像是沒有聽到。
低著頭的鈕祜祿氏咬了咬唇,她知道自己這關不好過,可她沒有耿氏的底氣和膽量敢出聲嗆,只能筆直跪著,很快舉著茶盞的手都開始抖了。
「喲,」過了會兒李氏笑起來,「剛才還大言不慚說我呢,原來是你耳朵不好使?」
耿寧舒輕飄飄地斜她一眼,「這不是剛剛才跟李側福晉學會的嗎?還沒多謝你不吝賜教呢。」
李氏面色訕訕沒再接話,鈕祜祿氏的手舉得太久抖得更厲害了,青花瓷的蓋碗碰撞在一起嚓擦響,福晉剛要開口,耿寧舒先說話了,「這茶水都灑出來了,想來鈕祜祿格格對我還是不大認可,李側福晉方才說了,格格以下犯上是要罰跪的吧?」
被點名的李氏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她,鈕祜祿氏低著頭沒資格插話,心中憤憤不平,自己都這樣了她竟然還不滿意嗎?
耿寧舒不是不會磋磨人,跟她們學到的招數都有很多,只是平常不用罷了,不過鈕祜祿氏例外,這種用陰毒手段害自己的人,她見一次折騰一次!
小小給了點下馬威後,她才施施然接下茶盞來,也沒喝,直接放到一邊,「本來要罰你的,不過看在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我就特別開恩不罰跪了,你起來吧。」
「謝側福晉開恩。」鈕祜祿氏牙關都要咬碎了,還是不得不謝恩。她跪得太久,站起來時身子不穩地還踉蹌了一下,還好身邊採薇迅速扶住了她。
她心中五味雜陳,自己明明身世比她好,又賢良淑德,竟被她打壓至此。耿氏上位以後自己肯定不會有好日子過,自己還這麼年輕,不能就這樣沉寂下去,得想想辦法才行。
福晉看著鈕祜祿氏的身影若有所思,之前給四爺侍疾回來,按理說應當重賞鈕祜祿氏,可四爺不僅沒有還反而拘著讓她抄經,自己當時就覺得很奇怪,沒理由會得罪到四爺呀。
耿氏也不是李氏那種愛到處挑事兒折磨人的性子,為何偏偏也對鈕祜祿氏有意見。
現在她好像摸到點門路了,怕是在前院那段時間,鈕祜祿氏是得罪了耿氏,這才遭了四爺的厭棄。
福晉默默嘆了口氣,本想將耿氏置於死地的,不曾想竟送她乘上青雲更上一層樓了,走了一招臭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