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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四爺輕笑一聲捉住了她的手,「爺沒醉。」
壽星最大,耿寧舒只好吩咐白果,「讓膳房弄些小菜上來。」
光喝酒不吃菜容易喝吐,她可不想大晚上的還要給他善後。
夜色深深,兩人坐在外間門的榻上,只在旁邊點了幾盞燈,幽暗的光線下飄著酒味,耿寧舒看著很有酒吧的氛圍。
小菜很快就來了,不過四爺看也沒看,抬手就悶了一口酒。
第92章
這樣豪邁的喝法,耿寧舒就是再遲鈍也察覺到了,他情緒好像出了些一些問題。
是在前院喝酒的時候聽到什麼不中聽的話不高興了?還是說,只是單純的深夜抑鬱?
不過耿寧舒沒開口問,開解別人這種事她很不擅長。如果他想傾訴吐槽的話自然會主動開口的,他不想說自己非要去問也沒意思。
她不勸不問也沒有喝酒,就這麼靜靜陪他坐著,眼看他連幹了三杯,耿寧舒不動聲色地往他碗裡放了一顆炸河蝦。
這小心翼翼的模樣把四爺逗樂了,他也沒用筷子,直接用手揀起來扔進嘴裡吃掉,過了一會兒,碗裡又多了一粒花生米。
就這樣很有默契的一個投餵一個照單全收吃下,四爺憋在心裡的情緒竟然就跟桌案上燭火生出的煙一樣,輕飄飄地揚起來散掉了。
「沒話問我?」他忽然出聲問她。
「有的,」耿寧舒點了點頭,誠心發問,「我想問問爺,您打算什麼時候就寢?」
說著她就打了個哈欠,她硬生生被他從床上挖起來,真的很困了。
四爺失笑,放下了酒杯將她摟到了懷裡,「睡吧,現在就睡。」
他的胸膛結實而溫暖,耿寧舒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上了眼睛,本來只是想靠著休息一下,聽著他堅實有力的心跳聲,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真的睡了過去。
四爺感受到她綿長的呼吸,嘴角浮出一個略顯無奈的笑,「這樣都能睡著。」
他稍稍偏過頭,下巴就觸碰到她額頭的碎發,她一頭長髮披散,袍子松垮垮地繫著,露出裡頭的寢衣,是最為普通隨意的家常打扮,他一下想起了早上德妃那個富麗繁華的鈿子頭。
四爺拿下巴輕輕蹭了蹭她的發頂,柔軟的,帶著沐浴之後的清香,沒有那些冰冷的玩意兒,他的心在這一刻頓時軟得一塌糊塗,在她發心溫柔地落下一個吻。
真好。
*
四爺的生辰順利過完,一樁大事落定,整個貝勒府立刻鬆了下來。不過對於耿寧舒而言沒有這種感覺,她每天都過得很放鬆。
秋天是京城裡最舒服的一段時間了,不僅天氣涼爽舒適,也是豐收的季節,每天都有掛著露珠的新鮮水果往她的院子裡送。
但耿寧舒深知這樣的富裕之後就是水果不豐的嚴冬了,去年冬天她就只能吃存放了很久的梨和蘋果,嘴裡都淡出鳥來了。今年不能這麼過了,得想些法子多保存些水果到時候吃。
她將屋裡的水果一字擺開,「柿子做柿餅,橘子剝了做糖水罐頭,葡萄可以拿去冰室凍起來,山楂的話就熬成果醬!」
核桃提醒她,「冰室是福晉管著,要往裡頭放東西的話,得要她點頭同意才行。」
「那算了,還是趁新鮮吃掉吧。」耿寧舒瞬間偃旗息鼓了,福晉跟自己不對付,會樂意才怪呢,可能還會被揪住教訓一通。
白果想到個辦法,「葡萄可以釀酒呀,奴才家那邊每年都有人會去山裡采野葡萄釀酒,您和主子爺都喜歡飲酒,正好可以做一些。」
耿寧舒一拍大腿,「我怎麼沒想到呢?」這一年她折騰了不少吃的喝的,還從來沒釀過一回酒呢。
她揪下一顆葡萄剝開嘗了嘗,成熟度已經非常高了,水分充足甜味濃郁,帶著些許玫瑰的花香氣,釀酒最是合適不過。
不過這種發酵的東西要是弄得不好會中毒的,她有些疑慮,把袁有餘叫過來問了問。
袁有餘一聽就笑了,「格格盡可以放心做,種葡萄的農戶家裡吃不完的時候就這麼處理了拿去街上賣,奴才還喝過幾回哩,只不過做好了放不太久,儘快喝完就是了。」
耿寧舒放下心來,又跟他討教了做法,這才開始動手。
第一步,她對著小高子吩咐道:「把噸噸噸帶去花園裡去玩,白果沒去叫之前千萬別讓它回來。」
這小傢伙這陣子換冬毛,屋子裡天天飄著細碎輕軟的白毛,一跑動起來就跟蒲公英似的,要是落到葡萄酒里那就功虧一簣了。
核桃和白果準備好一應用具,正要上手,耿寧舒將她們攔住了,「我先做少一點試試看,你們忙自己的去吧。」
這陣子剛好是趕製冬裝的時候,雖然她現在的衣服被府里的繡娘們全包了,可她們自己的還是得親手做。
完全讓她一個人干核桃跟白果都是接受不了的,就跟她商量著折中了一下,留下白果在這給她打打下手。
新採買來的葡萄是清晨剛從藤枝上摘的,果蒂都是青綠色的,紫紅色圓胖胖的果實粒粒飽滿擠在一塊。耿寧舒拿來剪刀先沿著果蒂根部一顆顆小心地剪下來,保持果肉和果皮的完整,要不然清洗過程會破壞它本身的風味。
她咔嚓嚓剪了兩串,拿小瓶子比對了幾下,「這麼多應該夠了。」
白果打來了一盆清水,耿寧舒倒進兩大勺的鹽進去攪拌溶解開,輕手輕腳地把寶石珠子似的葡萄放進去浸泡,兩刻鐘後用清水沖洗乾淨,再倒在有洞洞眼的竹篾上攤平晾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