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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胤禛。」
第75章
耿寧舒心口一跳,他這是……什麼意思?
夜深人靜,連蟲鳴都沒有,只剩外頭的風吹過氈包的聲音。在遼闊的大草原上,就連風都顯得更加自由而肆意。
氣氛正好,有一種微妙的情緒縈繞在她的身邊,耿寧舒沉吟片刻,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句仿佛試探般地輕聲念道:「胤、禛?」
她的心跳加快了些許,直呼主子爺的名字,這行為太過僭越,他是會動怒厲聲嚴詞訓斥她嗎?
好在這樣的事沒有發生,四爺伸手撫摸了兩下她光滑的髮絲,柔聲回應,「我在。」
兩人之間某種無形的枷鎖鬆動了,朦朧的燭光下,階級地位的差距在這一刻仿佛都不存在了,他們就像是新認識的朋友一般,交換了彼此的名字。
耿寧舒鬆了口氣,飛快起身湊到他的耳邊,「愛新覺羅·胤禛,我記住了。」她記住了此刻感受到的,他釋放出來的一絲平等。
她說話時的溫熱氣息噴灑在四爺的耳廓上,這樣鄭重而帶著歡欣的語氣讓他內心稍有觸動,他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他們間的距離被拉近了。
他的臉色愈加柔和,「你身上還有傷,小心些別磕碰著了,快睡吧。」
「嗯。」耿寧舒閉上眼睛,很快睡著了。
四爺感受到她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緩,這才安心地睡過去。
這一夜睡得安穩,他沒有再做噩夢。
*
自從那回被蘇格格暗算了之後,耿寧舒身子傷了些,月事就非常不准,這場推遲了許久的月事更是來勢洶洶,她只能癱在榻上當條鹹魚。
別人可羨慕極了,猛虎事件牽扯甚廣,康熙爺處置了一大批人,上到太子爺下到圍場的看守全都沒放過。外頭那叫一個風聲鶴唳,人人自危,這麼這麼亂糟糟的情況下,能有個正當理由躲在屋裡可太好了。
好在事情沒有到最糟,十八阿哥的高燒退下去了一些,否則康熙爺還不知道會如何的龍顏大怒。所有人都是大鬆了一口氣,馬上就是中秋節了,要是他沒有好轉,這節日過也不是,不過更不是,那就太難辦了。
月亮一日比一日圓,耿寧舒身上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除了腿上結的幾塊大痂還沒褪完,其他地方的全都自然掉落了。為了防止她手癢去摳,核桃和白果一刻不敢放鬆地盯著。
四爺親自仔細檢查了一番,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撫摸著那些已經癒合的地方,平滑如初,沒留下一點凹凸不平的地方。要不是新長出來的皮膚比旁邊白一些,根本看不出來受過傷,他很滿意,「還好沒有留疤。」
耿寧舒聞言就把手抽了回來,「難不成有疤爺就嫌棄了?」
四爺捏著她的臉,「淨想著給我安罪名,這不是怕你看了傷心難過。」
他還記得八公主小時候手肘上蹭破了一塊皮都哭了三天,生怕以後不漂亮了,這次特意讓太醫開了上好的祛疤膏藥。
耿寧舒聽完小聲哼哼著,沒再繼續懟他了。
核桃看著他們的神態,聽著對話,總莫名覺得他們比從前更親近了一些,難不成是因為格格救了萬歲爺的緣故?
只有兩位當事人才知道,跟這個無關,是他們互相交換過姓名以後才產生的親近。
四爺見她行走坐臥都無事了,這才問她,「皇阿瑪之前說等你傷好了要見你,就這兩天帶你過去如何?」
要趕在皇阿瑪還念著這份救駕之情的時候,趁熱打鐵,否則時間久了,哪裡還記得當日的緊急和感激。
耿寧舒點頭,拿了塊奶酥吃,「都行,爺看著安排吧。」
四爺看著她這淡定的模樣,有些好奇,「你就不緊張害怕?」
就連世家出身的福晉逢年過節進宮隨他一同覲見皇阿瑪,都得心緒不寧上好幾天,她被單獨召見卻這樣從容。
耿寧舒心下嘀咕,自己慌什麼?康熙爺肯定是要當面賞賜自己呀,他身為堂堂帝王,這麼貴重的命怎麼可能就值那幾張皮毛和一箱子珠寶,也太貶低他自己的身價了,面子上怎麼過得去。
她嘴裡忙著嚼零食,口齒不清道:「萬歲爺人這麼好,我有什麼好害怕的?更何況不是還有爺在嗎,爺肯定會護著我的。」
說著她還挑了兩下眉毛,一派信任滿滿的模樣。四爺失笑搖頭,確實不必擔心,光靠這張甜甜的小嘴,就足夠逗得皇阿瑪歡喜了。
他特意觀察了幾天,找了個康熙爺心情不錯的日子,帶著她去了御帳。
為著面聖的緣故,核桃給耿寧舒精心打扮了一番,髮髻首飾衣裳妝容,都衝著端莊那一掛去的,還給套上了花盆底。
耿寧舒看著腳腕都疼,「這在草原上能走嗎?一看就很假,還是換平底的繡鞋吧,要不路上崴了腳在御前更不好看。」
這樣的大事核桃不敢輕易讓格格改了,抬眼無聲地詢問四爺,見他點了頭這才照辦。
耿寧舒跟在四爺的後頭進了御帳,跟著他行完禮之後,就聽見康熙爺和藹的聲音,「來人,賜座。」
看她謝了恩大方坐下,並不跟其他小輩似的扭捏假意推辭,康熙爺就笑著說:「難為老四府里還有個不一樣性子的。」
老四年紀越長越是面冷刻板,他那福晉更是循規蹈矩過了頭,每回見著都跟那些臣子似的拘謹,完全沒有作為一家人的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