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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擬好了指婚的旨意,只等著選秀當天下達,不曾想就在選秀之前的三天,宮中出事了,御前侍衛抓住一個往養心殿的香爐內添加有毒藥粉的小太監,細細一查,竟是三阿哥派來的。
四爺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要弒父殺君,「弘時,是你要害朕?」
弘時被押著跪在地上,咬著牙一言不發。
這樣的沉默就等於是默認了,四爺難以接受,「你是朕的親子,朕待你不薄,你竟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聽了這話,弘時紅著眼睛恨道:「皇阿瑪真的待我不薄嗎?您縱容耿氏欺壓害死我額娘,還打算將出身更好的秀女定給弘晝!」
四爺很是震驚,「你額娘是病死,御醫脈案一概可查,秀女一事更是無稽之談!你都是從哪聽來的謠言?」
弘時冷笑,「那您為何要將出身名門的秀女多次帶給弘晝相看?」秀女們家裡都覺得弘晝有個貴妃的娘,趨之若鶩,連他看中的福晉人選也來了,此等奪妻之恨他怎能忍?
「那是給你和弘晝兩人辦的,朕與你提過,是你不願去!」四爺幾乎是吼出來的。
弘時一樣都不信,梗著脖子,「即便如此,您有想立弘晝之心,可是兒子胡謅?您當年奪嫡也是用了些下作手段的,為何我不行?」
四爺登基之事這些年來沒少被人污衊詬陷,可他沒想到連自己花費心血培養的兒子心裡也是這麼想的,一腳踹在他胸口,怒不可遏,「逆子!竟說出這種不孝不悌不忠不義的話!」
「來人!將他關押在阿哥所,再給朕去查,到底還有誰是他的同黨!」
他說完身子搖晃兩下,眼前一陣發黑,好在蘇培盛眼疾手快扶住了,「快傳太醫!」
耿寧舒跟太醫前後腳過來,聽到他只是氣血上涌急怒攻心,沒有大礙,她才放下心來。
她揮退眾人陪在四爺的身邊,很是唏噓,弘時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去搜宮的人很快就帶回了線索,是李氏那張手寫的遺書,四爺看了猛地捶了一記床榻,「這李氏就連死了也要禍害朕的孩子,朕當初就不該讓她活著!」
耿寧舒也很無語,李氏這是愛孩子嗎,她完全把孩子當做替自己泄憤的工具。
她在這陪著四爺的時候,弘晝去了趟阿哥所。
弘時見到他就狠狠唾了口,「滾!你跟你那狐狸精額娘一樣,都是蠱惑人心的噁心貨色!」
對於他的污罵,弘晝內心毫無波動,只是將手裡拿的兩份聖旨扔給了弘時,「你自己看看吧。」
弘時冷笑,「怎麼,是封你為太子的詔書嗎?你得意個屁,我既落敗,只剩下你能上位了而已,並不是因為你比我強!」
弘晝沒搭理他的話,逕自道:「這旨意里寫的,是你我二人賜婚的事。皇阿瑪給你挑的,是曾擔任川陝總督,歷任左都御史、兵部尚書、吏部尚書、禮部尚書的席爾達大人之女董鄂氏。而我的福晉,是沙濟富察家馬齊的侄女。」
「怎麼可能?」弘時不敢相信,「董鄂氏家族有兵權也有勢力,富察氏的阿瑪被先帝爺革了職不說,她還曾有過婚約……」
他衝過去撿起聖旨來,一個個字看過去,「董鄂氏為皇三子弘時嫡福晉,富察氏為皇四子弘晝嫡福晉……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弘時跌坐在地上,這明擺著皇阿瑪是偏心自己才是!
「四弟,我就是一時受人蒙蔽了,你替我去跟皇阿瑪說,我要和他請罪,那個藥只是讓人身體虛弱的,不會致死,我沒想過殺父弒君,我只是……」
「你還有臉喊冤?」弘晝嗤笑,「不辨是非,輕信讒言,你要是坐上那個位子,那真是蒼天無眼。」
弘時還要爭辯,「不是的,我這次沒鑄成大錯,皇阿瑪這樣疼我,會再給我一次機會的!」
「這個時候知道皇阿瑪是疼你的了?」弘晝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中滿是嫌惡,「三哥,你知道嗎?老天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了,可你還是錯了。」
他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弘晝出了阿哥所,又往養心殿去了。
耿寧舒見到他過來,起身把位子讓給他,「我已經勸過了,你再好好寬慰幾句。」這個時候,會會說的話比自己好用。
「額娘放心,兒子知曉,」弘晝鄭重點了頭,又說,「您讓人把安安和滿滿帶過來,待會兒直接進來。」
耿寧舒明白他的意思,叫了小高子去辦,自己去外間坐了。
四爺躺在榻上,閉著眼睛眉頭緊皺,他被心中的挫敗感席捲了,自己真的做到了一碗水端平,為何會如此?
弘晝坐在腳踏上頭,「皇阿瑪,聽額娘說,剛生出來那個月我不會哭,連丁點聲音都沒發出來,大家都覺得我又聾又啞,您當時心裡難受麼?」
四爺眼前浮現出小小一團的會會,「難受極了。」那是他盼了多久的孩子呀。
「那您怎麼不丟了兒子?普通人家生了這樣的孩子掐死都來不及,更別說是天家了。」
「朕怎麼捨得,」四爺嘆了口氣,「當時就想著,還好生在皇家,即便你這輩子不會說話也聽不見,也能給你安排好富足無憂的生活。」
「兒子謝皇阿瑪給了我兩次生命,」弘晝目光赤誠,「兒子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想的,可您在我心裡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阿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