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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不僅長得像李氏,沉不住氣的性子也像極了,四爺現在連有三個孩子的李氏都不大喜歡了,哪裡還輪得到她出頭。耿寧舒根本不怕她起勢,這回四爺二話不說擼掉她的院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再說了,要是連這種位份比自己低的小角色都要忍氣吞聲,那她出去這陣子的夜班真是白加了。
事實證明,郭氏也是個慫貨,回去之後連做了好幾天噩夢,連請安回去的路上碰到耿寧舒都要繞道走。
少了這個討厭的人住對門,耿寧舒心情暢快極了,找了本順眼的話本,再擺上七八道蜜餞點心,又愜意地在小院裡躺平了。
她在這邊悠然自得,與她一牆之隔的蘇格格那邊說得上是坐立難安。
府醫天天過來請平安脈,她都看在眼裡,福晉也說耿寧舒的月信已經推遲了十日,怕是真的有了。
「今年又添新丁,下回進宮我可得跟額娘報個喜。耿氏雖然年紀小,可尚未承寵就住了雪綠閣,要是這胎落地,當是要正兒八經住進去了,這事也得準備起來。」
福晉那天跟全嬤嬤說的話又在蘇格格耳邊響起,這耿氏處處不如自己,真的就憑一張臉踩到自己頭上,真是越想越恨得抓心撓肝。
聽說宋格格就是因為懷了幾次孩子沒保住,才漸漸失了寵,讓後來的李側福晉上了位,蘇格格翻出自己壓在箱底的一個盒子,用力握在手裡,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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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春風一吹,貝勒府里的綠意就濃了,園子裡的樹也此起彼伏地開起了花,耿寧舒天天帶著噸噸噸去玩,順便觀察一下果樹們的長勢。
四爺撞到了好幾次,見她光是賞花,卻不跟冬天似的折了花枝來插瓶,有些好奇,「冬日只有梅花一樣,你逮著使勁摘,這春日裡繁花似錦,你倒不摘了?」
「那梅花結不了果,跟這些能比麼?」耿寧舒說得理直氣壯,毫不臉紅,「這滿樹的花以後都會變成果子,奴才可捨不得摘。」
四爺直接被逗笑了,原來還是為了吃。
他轉頭輕聲吩咐蘇培盛,「外頭應當有鮮果子賣了,多買些樣式,挑滋味最好個頭漂亮的買。」
他四貝勒的格格想吃點果子,還不必這麼辛苦地等著。
當天下午耿寧舒就收到了一籮筐的水果,草莓枇杷甜瓜,市面上有的全買了一遍,最誇張的是櫻桃,是砍了整條樹枝直接送過來的。
櫻桃掛在枝條上像是晶瑩的紅寶石,她用手輕輕握住果子往下一拽,「啵」地一聲清脆悅耳的響,櫻桃柄就跟枝條分離了,她還享受了一把現場採摘的樂趣。
剛摘下的櫻桃格外水靈,耿寧舒拿水一衝就迫不及待放進了嘴裡,只需要輕輕一咬,香甜充盈的汁水就在嘴裡爆開,她直接吃了一整枝條的。
莓果枇杷不易存放,她留出一些直接洗了吃個鮮,其他的就交給了袁有餘,做成櫻桃酥酪和草莓酸奶,要不是核桃攔著她簡直能當飯吃。
耿寧舒摸著跟櫻桃一樣圓的小肚子滿足地癱在榻上,心想,「沒想到上輩子沒實現的大櫻桃自由,竟然在這裡享受到了。」
吃多了她不想動,又摸了話本繼續看,那書肆的掌柜還真沒有騙她,這些書比之前看過的戲有趣多了,書里男女感情糾葛你儂我儂的,還穿插著一點意境優美的貼貼戲份。
耿寧舒看得正高興,在她腿邊睡成一個球的噸噸噸忽然起身,夾著小尾巴一臉緊張地在她身邊聞來聞去,她奇怪地轉過頭一看,哀嚎出聲,「核桃……」
她那遲到許久的月事來了。
四爺是最失落的那個,又怕她會傷心,晚上專程過來陪她用膳。
這回小院裡沒有菜的香氣了,被濃濃的藥味蓋住,他快步往裡,發現耿寧舒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一張小臉煞白,身下隱隱還有血。
他登時擰了眉,「怎麼會這樣?」
核桃也是滿臉的揪心,「不知怎麼的,格格她疼得厲害,這回連紅糖茶都不管用了,奴才就熬了之前府醫開的止疼藥,不曾想格格更嚴重了。」
四爺摸了摸耿寧舒的臉,汗涔涔的,一片冰涼,「叫府醫了嗎?」
核桃點頭,「白果已經去叫了。」
話音還未落,府醫腳步匆匆就進了門,看到四爺在忙要跪下行禮,被他厲聲叫住,「趕緊先看人!」
府醫把了耿寧舒的脈,很快就摸出了點門道來,直接問:「今日格格可曾吃了什麼寒涼之物?」
核桃就將今天吃過的東西全報了一遍,他邊聽邊覺得奇怪,這些東西都不至於讓耿寧舒腹痛成這樣。
後院的陰私總是多些,府醫想了想讓核桃把水果都端來,每樣檢查過去,等聞到那個喝藥的碗,他神色一下變了,「這藥從何而來?」
核桃被他問懵了,「這、這是上回出巡時您給的,跟治腹瀉和風寒的一道給的。」
府醫的面色霎時不對了,「這不可能!我怎麼會在給格格的藥裡頭放紅花!」
四爺一聽紅花臉也沉了下來,連他這種不懂醫術的都知道這是活血之物,難怪耿寧舒會變成這樣。
他一腳踹了過去,「大膽!你竟敢謀害貝勒府的格格!」
府醫又痛又嚇,跪倒在地,重重地磕頭求饒,「主子爺明鑑,奴才縱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情,定是有人栽贓陷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