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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成眉頭一皺,如是說道,是的,他現在盯著周家可不僅僅是為了周儀霜這個小丫頭,更多的還是想要好好教訓周長寧一番,他向來睚眥必報,在東陽郡,得罪了他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這次,也不會例外。
「若是找到了他獨自一人外出的時候,你大可便宜行事,不必專程回來稟報我,這是在船上,周圍都是水,萬一有人失足掉了下去呢?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是個會水的,那小子瞧著也不是什麼身子骨強健的,在水裡泡上個一時半刻,我就不信,這船上大夫那點兒蹩腳的醫術,還能治得了那麼嚴重的風寒。」
張成話里話外的意思阿全自然是明白,以往得罪了張成的人,他也不是沒有如此處置過,早就過了自己心裡的那道坎兒了,對於他來說,能夠緊緊地扒住自家少爺,讓自己得到好處,那才是最重要的,此外,旁人的性命,與他何干?
想到每次幫少爺辦完事兒以後,就能得到的那一大筆銀子,再想想家裡想要在衡池郡安家,怕是手裡還缺了點兒銀子,阿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地應聲道:「少爺放心,阿全知道該怎麼做!定然不會再讓那小子礙了少爺的眼!」
這廂,張成和他的小廝忙著商量如何讓周長寧付出生命的代價,巧了不是,周長寧也是這樣打算的。
他原本來自二十一世紀,早就習慣了任何事情都該由法律來定奪,但是很顯然,他當下所處的時空與之前是截然不同的,他也自該換一套處事方式。
在逃荒的路上,雖然周家人秉持著心中的善念,饒過了想要偷他們糧食的那三個人,但這並不代表周長寧不知道逃荒路上究竟是何情境了,他們家是運氣好,隊伍里都是從一個村子出來的,各家的口糧也勉強夠吃,這才能維持住心裡道義的底線不變。
可是,同樣逃荒的其他人家可就不一樣了,有些人,夜裡疏忽大意,一個打盹兒,再醒來時,家裡的糧食被搬空了;有些人,不經意間露了富,偏生又沒有足夠的實力保存自身,於是,第二日一大早,一家子都躺在了血泊裡面。
有些人,家裡實在缺糧,只能吃乾飯卻走不動多少路甚至還要人抱著走的孩子自然就成了負擔,男娃金貴,女娃娃們便成了交易的一種商品,往往給上一袋粗糧就能領走一個,被帶走的女娃默認成了那家的童養媳已經是最好的結局,若是遇上了黑心的,性命難保。
因此,周長寧早就深刻地認識到了這個時空的殘酷之處,普通百姓,命如草芥,大人物們只擔心自己能不能登上那個最尊貴的位子,為此引起的下層百姓的動盪卻從來不被他們放在眼裡,周長寧不想死,也不想周家任何一個人出事,為了達到這樣的目的,他不介意突破自己的心理界限,做出一些從未做過的事情來。
原本,周長寧是相信方管事的話,以為張成有了他爹的管束,行為會收斂許多,最起碼,不敢再打上周家的主意,只可惜,他向來五感敏銳,自家出去一趟都有人盯著,這一點他早就發覺了,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他便明白了幕後指使之人是誰。
所以,對於張成不願意放過周家的這種行為,周長寧面上不動聲色,並未告訴給家人讓他們跟著一同擔心,但心底里,卻是打定了主意,若是有機會,他不介意徹底解決掉張成這個麻煩,一勞永逸。
周長寧所等待的機會很快便到來了,雖然到來的方式讓人有些措手不及罷了,這日,已經入夜,各個屋子裡早已熄了油燈,大部分人都進入了夢鄉,就連船上負責划船的人也不由得開始打起盹兒來,見江面上沒什麼異常,任由水流將船隻帶著向前。
然而,意外往往來得很是突然,四下里一片寂靜的時候,卻是一聲怒喝「你們是什麼人」打擾了眾人的清夢,眾人才剛剛皺了皺眉頭,似乎想要翻個身再繼續睡,緊接著傳來的一聲慘叫「啊」卻是讓人睡意全無,徹底清醒了過來。
第六十八章 禍事
周長寧是被腦海中久違的系統警報聲吵起來的:「警告!警告!檢測到宿主當前存在生命危險, 成功逃脫概率為70%,請宿主儘快做出行動,更換到安全地帶!」
周長寧原本還有些懵呢, 下一秒便聽到了那一聲慘叫, 頓時明白過來,船上出事了!
說起來,江面上最容易遇到的便是水匪了, 他們往往個個水性好, 趁著夜色的掩護悄悄爬上船來,撈上一筆浮財再遁入水中離去,往岸邊的蘆葦盪里一躲,誰也別想再找到他們。
原先朝廷還不算人心浮動的時候, 這些人倒是也不敢這麼囂張地直接盯上商船, 頂多對中小規模的客船下手,無他,商船上有貴重的貨物,定然會有許多守衛,點子扎手, 與其去啃這種硬骨頭, 還不如節省力氣去找那些更好下手的對象呢。
周長寧也曾聽方管事提起過,他為方家做事多年,走這條水路的次數也不少, 滿打滿算也就碰上過一次水匪, 還被船上的護衛們給打跑了,誰成想, 這次就這般倒霉的, 讓周家人給碰上了呢?
房間裡, 周大新和周老爺子也都醒過來了,也不敢點燈,生怕引起賊人的注意,隨即道:「長寧,我去叫醒你二叔他們吧,大傢伙兒都待在一塊兒,哪怕有賊人摸進來了,至少人多力量大,也能壓制對方一二。」
恰巧,周長寧也是這般想的:「我去叫二叔他們,您陪著爺爺,另外,我想去看看那邊的情況,咱們總不能靜等在房間裡讓賊人闖進來吧,我也去瞧瞧那邊有什麼能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