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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齊鈞所承諾的事情對於齊家這個龐然大物來說壓根兒算不得什麼,可是,僅僅是隨手而為之的事情,便能夠博得周長寧的好感,這難道不是一樁划算的買賣嗎?況且,追根究底,他這也算是一種下注了,在周長寧尚且弱小之際幫點兒小忙,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若是他日後有所成就,難保不會帶給齊家更大的利益。
至於若是齊鈞看走了眼,白糖方子僅僅是周長寧偶然靈光一現的產物,此後再難復現的話,齊鈞也絲毫不會覺著自己吃了大虧,左右對自己、對齊家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嗎?
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周長寧便答應了下來,齊鈞圖謀的是長遠,他現在卻只能先顧眼前,不得不說,若能按照齊鈞的設想行事,也能節省他許多功夫,更是免去了無法及時得到消息的煩擾。
兩人以茶代酒,茶盞互相碰了一下,只當做是合作達成了的慶祝,不過,欠人情的感覺可真是難受,為此,好不容易清閒下來了一陣子的周長寧,又不得不開始在腦海中思索著有什麼樣的方子能夠拿出來出給齊家了。
叫了一桌飯菜,兩人用飯完畢,周長寧這才被齊鈞派人用馬車送回了周家。
和齊鈞之間的其他談話內容,周長寧並未告知給家人,只是晚上在飯桌上說了一句周家村其他族人並未被秦王追究罪責,更加詳細的牽扯到當前局勢的內容則是守口如瓶,所幸,周老爺子等人欣喜之下也沒有多問,只是一個勁兒地感嘆,幸好大家都平安無事。
就連林氏妯娌三個,心裡也不由得鬆了口氣,她們既是周家的媳婦兒,也是林家、楊家、李家的閨女,同樣是逃了兵役的人,既然周家村都平安無事了,那麼想來,自己的娘家也不會出什麼大事的,只希望等到自己一家人重返周家村的時候,爹娘他們都已經回到村子裡了。
周長寧既然沒有說現下可以回青石鎮了,眾人也就心裡明白過來了,必是這世道的亂局還未真正結束,便故作想不到這一茬兒,壓根兒不再開口問起這個話題,倒讓周長寧心裡想了許久自以為合情合理的藉口沒有派上用場。
接下來的幾日,除了照常教導小堂弟讀書識字,周長寧剩下的閒暇功夫,便都用在了想方子的事情上,關上門,自己一個人在書房裡,提起毛筆,對著一張白紙寫寫畫畫,想出來一個方子,沒一會兒又覺得還是有些欠妥,將它再次划去,總之,那張白紙上現在的痕跡只能用兩個字「凌亂」來概括。
把自己悶在屋子裡想了快兩日的時間,不是現下的季節不太對,就是其中牽扯的利益和風險連齊家都有可能擔不下來,周長寧不得不承認,心急是吃不了熱豆腐的,只能走出屋子,透透風,想著轉換一下心境或許能有些不一樣的想法。
說起來,齊鈞那邊並未催促他必須要在多長時間裡拿出一個怎麼樣的方子來,不過是他心裡不願意憑白欠別人一次罷了,這點兒執拗一直貫穿在周長寧的生命中,從前世到今生,皆是如此,可要是連這點兒特質都失去了,那麼,周長寧還能是那個周長寧嗎?
作者有話說:
欠的一更終於補上啦,大家晚安!
第五十四章 生事
這日晚上, 在飯桌上,周老太太卻是突然嘆口氣說起了另外一件事:「你們可還記著在逃荒路上和我們一道走的董大夫一家?說起來也真是令人生氣,董家的閨女不是隨著夫家來到郡城生活了嗎?哪成想, 這家人原先看著還是個老實厚道的人家, 卻因著自家兒子走了門路、去官衙里當了個衙差,據說手底下還管著幾個人呢,便自覺高人一等起來了。
言談舉止之間多是頤指氣使、雞蛋裡面挑骨頭也就罷了, 甚至還學起了那些個富貴人家的做派, 開始養起小妾來了,董家閨女身邊又沒有娘家人在,為著一對兒女,也只能忍受著來自夫家的磋磨。
據說啊, 董家人找上門去尋親的時候, 看著家裡明明有下人,而且其他人都在院子裡閒坐著,卻非要讓自家閨女使著力氣去挑水,那叫一個生氣喲!這不,他們家怎麼可能讓閨女受這種委屈?當即就把人給帶回來了, 在董家所租的小院子裡已經呆了有一段時間了, 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才好。」
周家飯桌上雖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但是周老爺子是個講究人,向來不愛在飯桌上說起這些個家長里短的事情, 當即皺眉道:「你是如何知道的?這種事情, 董家應該會捂得嚴嚴實實的吧。」
周老太太和董老太太雖然在逃荒路上有幾分交情,但是自從他們在這條街上租了院子住下以後, 因著兩家住得有些遠了, 見面的次數也就少了些, 交情往來也就沒有以往那麼深了。
而且,說句實在話,周老爺子心裡是有幾分不得勁兒的,本以為逃荒路上董家與他們結伴而行,好歹生出了幾分情誼來,哪成想,自從在這條街上住下以後,就再也沒見過董家人的面兒,一道出來的周家村後輩,還有住得比董家更遠些的呢,時而都會上門來坐坐,好讓這份同村情誼不至於斷絕了去。
對此,周老爺子私底下也多少有些猜測,到底不是一路人,他們這些人不過是在地里刨食兒的「泥腿子」,哪像董大夫一家,無論是開醫館當大夫,還是開書肆做掌柜,那都是受人尊敬的職業,況且,與周家的毫無根基不同,董家在郡城可是有親戚在的呢,如是比較之下,也就難怪董家會不自覺地拉開了彼此之間的距離,好像生怕他們聞到味兒給粘上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