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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大丫鬟先後離去,江清波一個人坐在涼亭里。放下水杯,眸光閃動。環視周邊路過的丫鬟,招手叫來一名靦腆的丫鬟。
“小姐。”靦腆丫鬟垂著頭盯著腳尖,戰戰兢兢屈膝行了一禮。
“我太無聊了,陪我聊聊天可好?”
靦腆婢女:???
“不可以嗎?”江清波面露哀傷。
美人垂淚,殺傷力巨大。這誰能受得住?
靦腆彼女很快受不住連連點頭。“可以,可以。小姐想聊什麼?”
“武安侯府的案子知道嗎?”
“知……知道。”靦腆婢女垂著頭,雙手緊攥衣角。
“別緊張。我只是憋得慌想找人聊聊。”江清波雙眼放空盯著虛空,一滴淚滑下臉頰。
靦腆婢女小心翼翼抬起頭,悄悄打量江清波一眼,隨即又低下頭。
“小姐別傷心,您的好日子還在後頭。”
“武安侯的人待我還不錯,我很想為他們做點什麼……好像也沒有機會了。”
“小姐別自責,拱衛司審理的案子誰都不能插手的。”靦腆婢女見她還是一臉憂色,沉默片刻才開口。“武安侯的罪已經定了。家產被充公。女眷過幾日放出來怕是沒地方去。小姐到時候派人送些銀子過去讓他們能租個宅子落腳,也算是盡心了。”
江清波垂下眼瞼,擋住眼底的亮光。她從靦腆婢女的話中提取到了關鍵信息。武安侯府罪家產充公,女眷被赦免。男丁呢?
她的雙唇抿成一條直線,收斂目光,盯著石桌上的點心。“他們——”
江清波說了兩個字頓住。靦腆婢女卻從他話中聽出了想法。看不得她傷心,連忙開口。
“半個月後姑爺才流放西北,小姐努力養好身體應該能去送一送。”
“西北荒涼偏僻。那些和武安侯胡一起下獄的人家都在慶幸吧。天高皇帝遠,去了在西北那些人就可以把從前受的氣還回去,一起針對陸明洲。說不定……”江清波說著哽咽了。
“小姐別擔心。流放西北統共八家人。有四家死的死殘的殘,都是些老弱婦孺。不會對姑爺造成威脅。有些犯事的人家很嚴重,要殺頭的,還有兩家戶人家被流放嶺南,聽說那邊瘴氣毒蟲很多,怕是活不了多久。”
“是嗎?這樣一對比武安侯府的結局好像也還過得去,起碼能活著。”
“是呢。小姐把心放寬,只要人活著就有盼頭。”
“多謝你的開導。現在我心情好多了。”江清波取下頭上純金打造的簪子放到對方手裡。“今日的報酬。”
“這……這都是奴婢分內之事。這簪子太貴重,奴婢不能要。”
“我讓你拿著。”
江清波臉色冷下來也是很能唬人的,嚇得靦腆婢女不敢多說話,攥著金簪動也不敢動。
“拿回去收著,別人問起就說我賞的。無人會責備你。”
“多……多謝小姐。”
江清波揮揮手讓對方離開。等人走遠,臉上的哀傷收的乾乾淨淨。
這幾天她每次詢問外面的情況,綠衣總說沒消息。其他人也和她一樣的說詞。案子已經發生快兩個月,拖了這麼久應該要結案定罪。不可能沒有消息。往深了一想便明白身邊的丫鬟怕是早就知道了,只是擔心她知道後受到刺激,所以才隱瞞不說。
她這身體經不起折騰,小院裡上下都知道。她們平日說話做事皆是小心翼翼,生怕她受到刺激。她說了很多次武安侯府的事情不會讓她心情過度起伏。任她說破了嘴皮子,也沒人相信。江清波心底也很無奈!
“小姐。奴婢剛剛看到一個丫鬟慌慌張張跑走了,手裡還拿著您的簪子。”綠衣回到涼亭,打量江清波的發間。
“什麼簪子?”綠梅拿著披風回來。只聽到後半句的她腦子一頭霧水。順著綠意的目光看向江清波,愣了一下。“小姐您頭上的簪子呢?”
“送出去了。”江清波披上披風。神色如常的開口。“我聽她說了武安侯府的事情,就把簪子賞給她了。她太靦腆,可能被我的熱情嚇到。”
江清波說的輕描淡寫,卻在兩名婢女心湖炸開了花。
“……您知道了!”綠衣攥著衣角,忐忑的看看旁邊的綠梅。
“小姐……我們不是想故意瞞著您。實在是您的身體不能受刺激。”綠梅鎮定些。但一雙眼睛緊緊盯著江清波,悄悄觀察她的神情。似乎準備發現出現波動就要大聲喊人。
“……我知道。並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江清波嘆口氣。“不用這麼緊張。我沒那麼脆弱。而且這不過是件小事,不值得我激動。”
“奴婢不信。”
“奴婢也不信。”
“……”
“您現在可是雙身子。和平時可不一樣。”
“對。”
“……”
得,她這是被當成一件易碎的瓷器。江清波單手覆在肚子上。好吧,她承認現在自己就是一件易碎的瓷器。但她內心強大不行嗎?
“反正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江清波吃了一塊點心,拉扯披風起身。“好了,回去吧。”
綠梅和綠衣對視一眼。後者忽然捂住肚子。
“小姐,奴婢肚子痛。想去如廁。”
“……去吧。”
綠衣轉身跑開,一轉眼沒了蹤跡。她沒去恭房,而是去了外書房找江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