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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鴻垮下雙肩, 還沒有所動作就被一旁早已等待的拱衛司架著雙臂拖走。
這樣的場景, 在另外幾家戶部官員府邸同一時間上演著。
半個時辰之後, 西城的街道上恢復寧靜,黑暗再次籠罩上空。許多人卻再也睡不著。尤其是戶部其他官員。個個戰戰兢兢, 心裡惴惴不安。
清晨百官進宮早朝, 一眾人聚在廊下討論昨晚拱衛司抓人的事情。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是,我也想問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抓的好像都是戶部的人。”
“戶部?出了什麼事情?”
“一點風聲沒有,突然就抓人。弄得老夫昨兒個一宿沒睡。”
“這誰都睡不著。”
“聽說昨晚前戶部尚書也被抓了。”
“???怎麼回事,他不是致仕準備回老家養老?”
“誰知道呢。昨晚悄悄抓得人。”
“戶部的人應該知道吧?”
所有人看向武安侯。“侯爺?”
“我剛進戶部小半年,能知道什麼?”武安侯揉了揉酸澀的雙眼。昨晚這雙招子可是出了大力。
眾人:……???
瞧瞧你這氣定神閒的模樣, 你不知道誰知道?
武安侯的嘴出了名的嚴實,眾人見他不肯說,繼續問也問不出什麼, 歇了心思。各個在心裡暗自揣度。
談論間,太監宣召進殿。
當天戶部貪腐案震盪朝野, 連帶牽出內廷六局。大批人進了拱衛司的大牢。
*
壽王府暖閣。憤怒的聲音乍起, 驚飛了枝頭上歇腳的烏鴉。
“該死的, 這就是你保證得萬無一失?”魯王拍桌而起, 揚手砸了茶碗。
噼里啪啦一陣響,碎瓷片放飛自我的亂飛。跪在門邊的男人大氣不敢出。碎瓷片飛來,不敢躲也不敢亂動。尖銳的瓷片劃破臉頰,鮮紅地沿著臉頰,滴答滴答落到伏在地上的手背上。
他的餘光撇了眼前方徘徊的微胖身軀,趴伏的身體壓得更低。
“之前設局時的確萬無一失,可武安侯不知從哪兒找來個看帳高手。這才……下官也沒想到。”
“沒想到?你個蠢貨能想到什麼?”魯王冷嗤。“一群酒囊飯袋,要你們有什麼用?”
趴在地上的人身體顫抖,不敢出聲。
魯王坐到椅子上,看到他還在,剛壓下去的怒火噌噌往上冒。
“還在這兒幹什麼?”
“滾。”
“下官這就滾,這就滾。”那人連忙從地上站起身,跌跌撞撞跑出暖閣。
“晦氣。”
魯王盯著遠去的背影,一腳踹翻身旁的椅子。片刻他似乎察覺不對,轉頭看向軟塌之上,隨即怔住。臉頰蒼白的壽王神情平靜,捏著茶蓋有一下沒一下撥動茶湯。
“三哥,你怎麼還坐得住?”魯王坐到塌上,一臉焦急的拿走對方手中的茶杯,。
“不然呢?像你一樣摔東西?”壽王瞥了眼地上的碎瓷片。“上好青瓷一套八千兩。記得賠。”
“……三哥,都什麼時候,你還惦記這些?”魯王無語地抽了抽唇角。
“上次京北大營,你摔了我三個定窯花瓶。”壽王嘆息一聲。“三哥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下面上百口人要養呢。”
“……三哥!”
壽王終於撩起眼瞼,捂住胸口,拍拍他的肩膀。“別生氣了!”
“我怎麼能不氣?說好做局弄死陸明洲一家。連你都舍了半條命,結果呢?”
“這次是我們失算了。”壽王說道。
“豈止是失算。我們的損失大了。人沒有套到,反把戶部的問題暴露了。多少年都相安無事,偏偏讓武安侯給發現端倪。培養多年的人如今都填了拱衛司牢房。而且——”魯王一掌拍在軟榻上。“連我們安插在內廷的人也被拔了一半,讓我如何能冷靜?”
壽王垂下眼瞼,擋住眼底翻湧的思緒。指尖輕輕敲擊軟塌。
“三哥,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
“算了?”壽王消瘦的臉龐露出個狠厲的笑。“京北大營、戶部和內廷折損了這麼多人。不拿武安侯一家人的命填,怎能出這口惡氣。”
“那我們要怎麼做?”
“江南那麼安排好了嗎?”壽王問。
“宣王的人已經派出去了。”魯王露出個玩味的笑。“我在宣王后面也埋伏了人。不殺了陸明洲,我咽不下這口氣。”
壽王給他個讚賞的眼神。“做得好,這次不能讓陸明洲活著回京。”
“那個清月居的東家也一起弄死。都是他弄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壞了我們的大事。”
“清月居的東家給清河洪災砸了三百萬兩銀子,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何人,但肯定在父皇那兒留了名。這人輕易動不得。等風聲過去再從長計議。”
“聽三哥的。”
***
戶部貪腐案曝光,引得朝野上下議論紛紛。
“戶部監守自盜多年都沒有發現,做帳的功夫真是了得。”
“可不,尤其是致仕的戶部尚書真是個能人。”
“可惜遇到了武安侯。進入戶部半年就發現了端倪。”
說著眾人圍住下朝準備離去的武安侯。“侯爺到底是怎麼發現的端倪,可否跟下官們說一說。”
“本侯可沒那個能耐,不過是巧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