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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霖:「話說回來,那少年莫非是哪位道君拱手讓與尋真的?」
執掌搖頭:「修仙名門競爭激烈,各大宗門都在廣招弟子,那少年姿容氣魄罕世少有,鋒芒隱現,好生培養將來必成大器,我若遇到他定不會放他。是以,尋真急收他做親傳徒弟,搶占先機。」
三人在殿前竊竊揣測,葉瀾玄已將蕭鼎之帶到無極廣場,把拜師禮的流程與他說了一遍。
隨後,葉瀾玄拾階而上,來到三人面前。
他見過執掌,但分不清兩位師兄誰是誰,保持冷淡又不失禮節地招呼:「大師兄、二師兄。」
二人點頭致意。
葉瀾玄:「我這即將入門的親傳徒弟可入得三位尊長的眼?」言下之意,別再搞什麼測試。
執掌點頭:「入得。少年英姿勃發,哪像你說的那般普通,不知身世如何?」
「嶺南人士,書香門第,雙親故去便想修行。」葉瀾玄不再給三人問話的時機,反正他們都討論過了,「我帶他去沐浴淨身,執掌可先開壇,吉時一到便行禮。」
執掌看了看日晷,將靠在肩頭的拂塵搭在手肘上:「速去速回。」
葉瀾玄接過童子送上的隆重道袍,在萬眾矚目中領著蕭鼎之去了清靈泉。
清靈泉乃活水山泉,澄澈透明,淙淙不斷,上有白蓮輕盈浮動。
葉瀾玄指著泉邊換衣的屏風,說:「你在此處等我,我淨完身你再下水。」
蕭鼎之道:「這泉眼容不下兩個人?」
葉瀾玄不悅:「你就會頂嘴!我安排,你照做,這是身為徒弟最基本的守則。」
蕭鼎之不以為然:「行完拜師禮你才是我師父。我不服管,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葉瀾玄好氣又好笑:「外面上百雙眼睛盯著,你叫我如何反悔?不要在拜師前拉仇恨,你我相處的日子還很長。」
「你在威脅我?」蕭鼎之解開狐裘大氅就地一拋,不管葉瀾玄看與不看,邊走邊脫衣。
精悍的身材顯露出來,背闊腰韌,肌理線條明晰有致,後腰下的圓丘結實挺翹。
嗨!眼睛往哪兒看呢?
葉瀾玄收回目光,轉身走進屏風。
蕭鼎之淨完身,甩干墨發上的水,屈指敲屏風,問道:「靈隱宗不讓修士一同沐浴?」
「是我沒有與人共浴的習慣!」葉瀾玄隔著屏風說,「你把道袍穿好了沒?」
「不會穿。」蕭鼎之想讓葉瀾玄伺候自己,「宗門講究多,服飾繁雜,穿錯了便是衣冠不整,貽笑大方。」
他說得沒錯,這種盛大隆重的場合不容出半點差錯。葉瀾玄也沒穿過正式的道袍,但暗中觀察過執掌的穿戴,知道系帶的樣式,佩飾的位置。
「你把裡衣穿上,我幫你穿外袍。」葉瀾玄道。
葉瀾玄等了片刻走出屏風,須臾又退回,咬牙道:「蕭鼎之!惹我發火對你有何益處?」
蕭鼎之理由充分:「你不把新裡衣給我,要我穿舊的?我無所謂,不知靈隱宗的祖師們同不同意。」
屏風後送出一套衣物:「拿去!」
蕭鼎之接過衣物,看著屏風上的身影哂笑。
裝高潔,我看你能裝到何時。
蕭鼎之將所有衣物亂七八糟地披在身上,叫葉瀾玄出來給他整理。
葉瀾玄頗費了一番功夫將他打理好,卻覺得這身素袍配他差點意思,他更適合錦衣玉帶,艷貴狐裘。
「你去屏風後面等我,」葉瀾玄強調,「不許偷看。」
蕭鼎之呵道:「你哪裡好看?不及我萬一,看你不如看我自己。」
葉瀾玄差點被這句話噎死。
這個自戀的傢伙,怕不是天生反骨,專與人作對,該他當反派。
葉瀾玄下水後才脫衣服,清冽的泉水洗淨一身疲乏,墨發飄散在水面上,襯得白皙肌膚更加潤澤透亮。
蕭鼎之左右無事,偏頭瞧了瞧。
不得不說,葉瀾玄那令世人望塵莫及的仙人氣質真是天下難尋。
日光碎金灑在湖面,白蓮繞身隨波搖曳,他鞠水澆在墨發上,動作輕慢,風姿綽約。
平平無奇的清泉因他在其中變成仙界瑤池。
可惜冰肌玉骨的身體裡有顆比魔還污黑的心。
靈隱宗弟子對他又敬又怕,眼中還有傾慕之意,視自己為外敵。若非他慕強附勢,不屑與弱小親近,宗門上下都會成為他的玩物。
葉瀾玄淨完身,心情變好了,神情放鬆溫潤端方,左額金蓮鈿愈發明顯,清麗又華美。
回到無極殿,執禮童子帶著蕭鼎之來到祭壇前上了三炷香,澄心存神,敬對天地師。
隨後執禮童子指引他上殿,面對葉瀾玄三禮三叩,奉茶一盞。
葉瀾玄抬手接過茶盞,撇去浮沫放在唇邊淺抿一口,欲將茶盞放在几案上,豈料心口猛地一痛,茶盞脫手而出。
執掌與兩位師兄剛欲動身去接,蕭鼎之伸手一撈,茶盞穩穩噹噹落在他掌心,沒有顛灑半滴茶湯。
執掌關切道:「尋真,你身體不適?」
葉瀾玄微微搖頭。
蕭鼎之再次奉茶,神色淡然,仿佛適才的事從未發生過。
在旁觀禮的三人心中暗道:「此子看著年少,卻似經歷過大世面般從容淡定,雖在尋真面前跪拜伏低,一身傲骨卻立住了,真真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