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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一次確定,她想活。
想站在陽光下,和曾經的孟聽雨一般,無憂無慮,肆無忌憚。
出了墓園,龔嚴澤蔫頭耷腦:「姐,人生真是無法預料,你以為你走的直線,說不定前面就是分岔路口。」
嬴鳶:「嗯?」
「所以你要珍惜我。」龔嚴澤小心翼翼蹭到嬴鳶身邊,「我們姐弟相依為命。」
嬴鳶:「你有家。」
龔嚴澤:「可我只有你這一個姐姐。」
嬴鳶扭過頭沒說話,真是,今天陽光太刺眼了。
這次去江城只待一天,下午去明天回,嬴鳶不會給段匆更多時間,告別龔嚴澤,嬴鳶拿上包坐上樑數的車。
「你車又升級了?這得多少錢?」
梁數看著紅綠燈:「一百多萬,老闆說開十多萬的車讓他覺得在虐待你。」
嬴鳶:「原話是什麼?」
梁數咳嗽一聲:「我段匆的女兒,沒讓車隊列隊迎接就已經夠低調了,要不是她想不開,我給你換一千多萬那輛跑車。」
這句話里「她」指嬴鳶,「你」指梁數。
梁數現在快成為嬴鳶專職司機兼保鏢了。初四那晚嬴鳶差點出事,段匆得知後氣的睡不著覺,很難說段匆收拾昭銘沒有這個原因。
嬴鳶問梁數:「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想不開?」
梁數偏頭:「……我覺得,你可以把老闆的家產都搞到手後再跟他鬧。」
就跟雷栩一樣,雷栩現在接手郭運達的工作,混的風生水起,時不時去監獄給郭運達氣受。
沒看出來,嬴鳶投以敬佩的目光,梁數還是個白切黑。
去江城段匆直接坐的私人飛機,看這架勢嬴鳶覺得段匆像是去搶親的,什麼「一聲令下十萬將士聽令」、「終於回國了這一次屬於我的一定要拿回來」。
結果出了機場,段匆跟著偷窺狂一樣蹲在龔家別墅外干看著,扭捏半天也不進去。
嬴鳶等得不耐煩:「你到底在幹嘛?」
段匆尷尬一笑:「哈,我沒跟你媽說要來看她。」
嬴鳶:?
她真的看不懂段匆。
「顧青雨該不會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的存在吧?」
段匆沉默。
嬴鳶瞬間就懂了,大肆嘲笑:「當初是誰指著我說我趴菜?說段匆沒有這麼懦弱的女兒,說自己牛逼轟轟走路都帶風,現在呢?你在幹嘛段先生?」
都到人家家門口了,結果人家壓根不知道你要來,甚至連你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段總,我們今晚就耗在這兒?」
「也不是,不急。」段匆遮遮掩掩,絲毫沒有平時威風凜凜的模樣,過了半天,他沒話找話,「今上午你應該有問題沒問完吧?剛好現在有時間,說來聽聽。」
嬴鳶「哈」一聲,打開手機點外賣,她晚飯都沒吃:「行,剛好有時間,我們把話說開。」
「我只說兩點,一,你究竟想做什麼;二、我憑什麼相信你?」
段匆:「一,我想幫你,並且我已經做了,蘇磊、雷栩、曾源這些都是我以前算命接觸過的,我知道他們對你有用,你是我女兒,我想你活著。」
「二,你大可以防備我,等你成功那天,你會發現針對我做了很多無用功。」
嬴鳶點完外賣放下手機:「你這麼確定我一定會成功?」
「所以我做了兩手準備。」段匆指指腦子,「身體不能用了,我們保留意識總可以吧?你以為我這麼多年研究白做的?」
臥槽,嬴鳶打個寒顫,段匆瘋了。
這理想也太遠大了,她晃晃腦袋:「隨便你,我沒問題了。」
現場又安靜下來,二三月的天在這裡吹風,嬴鳶打個噴嚏。
段匆看嬴鳶一眼,這時顧青雨從別墅出現,穿的嚴嚴實實,挽著龔父的手,帶著小櫻桃,三個人圍著別墅區的大路慢悠悠走著。
這是晚飯後消食?
段匆眼巴巴盯著,眼睛一眨也不眨,嬴鳶沒說話,呼吸都放輕。
兩分鐘後,顧青雨背影消失在路口。
段匆收回目光整理一下衣服:「走吧。」
嬴鳶納悶:「這就走了?」
「人我已經見到了。」段匆戴上帽子,他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頭髮絲都泛著精緻,「她還活著,過得挺好,見不見面的好像不重要了。」
「得不到就算了,眼前的才是最好的,我的要求不高。」
嬴鳶有些不可思議:「你竟然甘心?」
「我已經有了意外之喜。」段匆說著走人,背影瀟灑。
嬴鳶追問:「是什麼?」
「你說呢?白菜女兒。」段匆反問,良久見嬴鳶沒跟上來,他回頭,「你怎麼不走?捨不得你媽啊?」
「……我剛點的外賣還沒到。」
坐上去機場的汽車,嬴鳶整個人有點飄飄然,來江城這一趟好像是個夢,什麼都沒帶來,什麼都沒帶走。
臨登機前,意有所感,她掏出手機,顧青雨發來一條消息。
「鳶鳶,你弟弟明天回江城,你要不要和他一起來江城玩?」
這是顧青雨換的不知道多少個手機號。
嬴鳶這次沒急著拉黑,她想了很多,想到自己生命只剩下幾個月,想到死去的孟聽雨,想到愛而不得的段匆,又想起龔嚴澤紅了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