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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律還用相親?」
「聽說那個小男明星是之前和他一起搞什麼男團的同事吧?這也認識好多年了。」
「應該不可能吧,那男明星都結婚有孩子了。」
「是嗎?我太太可喜歡書律的節目了,大清早就起來看直播呢。」
蔣開誠的臉色難辨好壞,大家說著又順勢誇了蔣書律幾句:「我有些日子沒見書律了,長得和開誠哥是越來越像了。」
「開誠哥在書律這個年紀孩子早就結婚了吧。」
蔣開誠點頭:「這些朱瓊會操心的。」
有人問:「對了,蔣赫呢,不會老爺子過壽也不來吧?」
蔣開誠:「他明天來。」
「我聽說蔣赫打算結婚了啊,真要和男人結婚啊?」
「他年輕的時候不就因為這是把老爺子氣到了麼。」
「那個男人好像和書律的那一個是……」
「都是同事。」
蔣書律沒管樓下的議論,他走到老爺子的房間,跟對方打了聲招呼。
蔣家到蔣書律這一輩已經第五代了,現在的輝煌都是每一輩人的心血。比起蔣開誠,蔣書律和爺爺蔣鳴勛接觸更多一些。
蔣開誠在生意場上沒什麼建樹,但也屬於兄弟里矮子拔高個的存在。
如果不是蔣赫叛逆出逃,又身染重病,可能當年打破這個傳統的可能會是蔣赫。
宋忱在門口等著,有點害怕蔣書律被打出來。
也不是他想太多,蔣家的氣氛實在差得很。
每一次來宋忱跟過來都大氣不敢出,更別提他還是雙面線人。
蔣鳴勛上了年紀,白了的頭髮也不影響他的氣質。如果不是幾個月前意外骨折還得養著,更不會讓人看到他坐在輪椅上的樣子。
蔣書律:「爺爺。」
雖然來得匆忙,但蔣書律沒有任何風塵僕僕的感覺,蔣鳴勛從鏡子裡看了眼這個長孫,仍然看不出一絲破綻。
蔣鳴勛:「新聞怎麼寫的你都看了?」
蔣書律:「看了。」
他指的是一邊桌上的水墨屏,上面都是一些新聞界面。
蔣家本來在內地海外都有的生意,百年風雨,非常注重名聲。
蔣鳴勛:「當年你去做明星也是這樣寫的。」
蔣書律:「我知道。」
蔣鳴勛:「你當年和我們談的,除了海外的那些項目,還有什麼?」
蔣書律:「會按部就班生活。」
蔣明勛轉過身,輪椅往前,停在蔣書律面前:「這就是你的按部就班?」
蔣書律:「我認為我為蔣家做的夠多了。」
五年裡蔣書律的履歷和聲望都疾速更新,如果他不是繼承人,換做任何一家公司都會拼了命地留住他。
蔣明勛:「你還記得你的身份嗎?」
蔣書律:「哪個身份?」
他的聲音聽起來仍然不卑不亢:「蔣書律還是周愁?」
一拐杖要抽過來,但被蔣書律躲開了。
他神色不變,甚至還笑了笑:「蔣季楠要是想接,我也沒有意見。」
蔣明勛:「他不如你。」
蔣書律:「他會是一個比我更聽話的孫子,只要您肯交出去。」
他想:如果沒有長子長孫太孫優先考慮的破規矩。
蔣書律站得脊背挺直,就算蔣開誠和朱瓊夫婦瞞得再好,但也瞞不過很關心長孫的蔣鳴勛。
繼承權是他交給蔣開誠的,如果這對夫婦沒有兒子,當然會另外讓渡。
但蔣鳴勛也沒想到再見到孫子,對方已經變成一個寵物狗的墓碑。
蔣開誠雖然能力不夠,但心腸很硬,幹得出這種讓私生子頂替親生子還讓老婆打掩護的事。
知道蔣書律身份的屈指可數,但也意味著他沒有籌碼。
他的人生從被領回蔣家開始就是被塞進模具的果實,等著長成大家期待的模樣。
蔣鳴勛:「你是在和我叫板嗎?」
哪怕平時再注重保養,蔣鳴勛的年紀還擺在這裡,這一刻盯著蔣書律的眼神渾濁,帶著恫嚇。
蔣書律第一次見到蔣鳴勛就被對方嚇到過。
因為這個爺爺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身份,蔣開誠和朱瓊隨後和老爺子談了很久。
蔣書律到現在還記得那天的氣氛。
自己盯著客廳的鐘擺,一晃一晃,想的卻是什麼時候可以回家。
那個有母親的小閣樓,哪怕夏天悶熱潮濕,哪怕冬天寒冷乾燥,仍然讓他覺得舒服。
不像這個家,寬敞明亮,卻太壓抑。
現在蔣鳴勛老了,蔣書律從需要仰頭看他的孩子長成了一個可以垂眼看他的男人。
蔣書律露出一個笑:「怎麼可能呢爺爺。」
一如當年,好像被馴化後徹底聽話的模具人,在蔣鳴勛眼裡比蔣赫這個失敗品可塑性強得太多。
蔣明勛:「等你結婚,我就把家族的全部都交給你。」
他拍了拍蔣書律的肩:「結婚不一定要挑喜歡的,合適的就可以。等有了孩子,你要再找那個男人也無妨。」
蔣書律笑了笑。
心想:喜歡的就不合適了嗎?
他偏要和唐約在一起,不是為了孩子,是他和唐約相擁的時候,本能感覺到的渴望。
唐約也想要的歸宿,是蔣書律也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