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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約問:「這個錢是節目組出嗎?」
這個小鎮的店鋪都有年代久遠的味道。
隔壁的理髮店像是九十年代畫冊上的。
玻璃門上貼著的紅字「理髮」「焗油」都掉了半個偏旁,看起來有點滑稽。
蔣書律和唐約站在門口的台階,唐約站在上面一階,終於能平視蔣書律了。
蔣書律轉頭問畫外的工作人員:「報銷嗎?」
編導:「不報銷,這是你們自己睡塌的。」
從口氣就能聽出節目組的冷酷,唐約有點自責:「那我出好啦。」
「睡塌床真的好好笑,唐約那個驚恐的表情真的可以載入史冊。」
「這個工作人員是不是也很無語,還加了重音哈哈哈。」
蔣書律:「我和你出一半。」
唐約:「好哦。」
蔣書律:「那還是都你出吧。」
唐約也同意,看好上去很好擺弄地點頭。
蔣書律又問:「這幾年你都沒工作嗎?」
夜風涼涼,兩岸的喧囂好像被風揉得皺巴巴的。
店裡的木工師傅在刨木頭,木頭像是被片好的卷花落在地上。
和唐約此刻顫抖的眼睫不謀而合。
他就是很怕被追問這個五年。
別人的話好歹可以糊弄,但問的人是蔣書律,總會牽連起唐約所有的惶恐。
哪怕現在他已經知道蔣書律和柳汐潮沒有在一起。
這是故事之外,還是結局改寫?
那我到底會不會有那種結局?
唐約仍然膽小,卻膽大包天地生了眼前人的小孩。
唐約:「有的。」
蔣書律:「很辛苦嗎?」
站在台階下一級的男人目光溫柔,側拍的眼神帶著顯而易見的關心。
唐約:「和你說過,有人照顧我的。」
蔣書律:「那我有機會可以去你和小咩的家參觀嗎?」
他問得很輕柔,柔得讓和觀眾一起看直播的,某些見過蔣書律的人都覺得陌生。
這個綜藝雖然不像八年前的Away那樣屬於蔣書律的反叛。
但不代表蔣氏內部沒人不滿蔣書律放下工作參加這種對公司毫無助益的活動。
商人重利,蔣家的家族規則更是把重利擴大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連骨肉親人都能利用到極致,才能鑄成如今聲名遠揚的商業帝國。
Away是蔣書律和家裡的交易,是仗著這一代只有自己的籌碼。
和結束後沒日沒夜的努力換來的,短暫的自由。
這一次蔣書律不用再求人,也可以調動資源,卻仍然遭人不滿。
出發前父母又和蔣書律談過好幾次。
說他已經這樣大了,最好不要再意氣用事。
什麼年紀該幹什麼事。
可蔣書律的少年時代就沒有意氣風發。
青年時代是偷來的三年限定自由。
今年他二十九歲,這個年紀合該結婚生子,穩定進入下一個階段。
蔣書律沒有任何嚮往。
他看向唐約,像是看自己遲鈍的第二階段,那張沒能戳破的那層窗戶紙。
蔣家人不懂愛情,失去才會追悔莫及,比如蔣赫。
但蔣書律還沒完全失去唐約。
現在唐約站在蔣書律的眼前,五年的光陰如同身後溫柔滾動的溪水。
心跳可以是渡船下水拍船板的沉悶聲響。
咚。
咚。
咚。
不知道是唐約在緊張。
還是蔣書律在緊張。
他又這樣看我了。
唐約想:隊長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迷人,讓我每次都很難移開眼。
是無解的雛鳥效應,無解的單方面擇偶效應,眼前的人一無所知。
是我和他有一個孩子,有過一段宛如綺夢的曾經。
即便那個曾經,只有一個晚上。
這個人也不知道我站在他面前,都那麼想他。
真糟糕啊,明明都站在一起了,我居然比這五年的任何一天,都想念蔣書律。
唐約:「你說的有機會,會是哪年哪月哪天?」
他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問蔣書律:「之前大家都說隊長三十歲之前肯定會結婚。」
「書律哥你是不是……已經找到那個共度一生的人了?」
第23章
插pter26首發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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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的, 蔣書律聽懂了唐約想問的是什麼。
唐約是一個很簡單的人,卻也是柳汐潮和姚黎心都覺得細思極恐的存在。
沒有物慾,很容易被滿足。
錢對蔣書律和姚黎心這種從小出生優渥的人來說只是數字。
但從唐約的資料看, 他並不是家境富裕的類型。
比起柳汐潮愛奢侈品成癮,他們認識的唐約也並不看重生活的品質。
如果給唐約一把樂器,他可以不吃不喝地在院子裡坐上一天。
好像看雲捲雲舒都能讓他心情愉悅。
這樣的人也不會拐彎抹角, 不想訓練了就直接說練不動了。
當初經紀人試圖教唐約一些應付媒體的話數, 可惜唐約不可教也, 還會反問為什麼。
被問住了的反而成了經紀人。
有什麼為什麼的, 藝人被採訪天經地義, 被挖坑也是天經地義。
這是社會的規則, 成名需要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