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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在狹窄的衣櫃裡。
「不過李醫生說了,如果排斥感不強烈,只要不標記,不交換信息素和分泌物質,其他親密行為應該沒有問……」
隔靴搔癢還行,不能真的走火。
Alpha這回倒是迅速理解了他的話。
舒辭碎碎念還沒說完,嘴唇便被吻住。
不算溫柔也不算嫻熟的細密親吻,蓋過了一切嘈雜,他遵循著自己的意志開始攻城略地。
指導過無數吻戲的舒辭在此刻眼神放空,沒有任何評價。
剛要享受,細微的排斥感從唇齒間升起。
伴著不和諧的刺痛,提醒著他1%的宿命。
親吻都不得安寧。
他在這個瞬間,忽然明白了陸萬青那天在海里的那句「讓他痛」。
痛能讓人清晰地感覺到彼此的存在。
痛能更深得烙印在靈魂里,不被時間湮沒,不被歲月遺忘。
即使鑽心剜骨,也休想逼他放棄一份來之不易的喜歡。這種心境,於兩顆心中互通。
很快,最尖銳的針刺感傳來,舒辭「嘶」了一聲。
連陸萬青都悶哼著恍惚停了動作,他茫然地抬頭看他,有些慌張:「我沒有露牙齒。」
雖然是有過一瞬想用牙尖的衝動,但他忍住了。
舒辭閉著眼捱過,原主那些空洞無神的照片飛掠腦海。他擰起眉,睜了眼,定定地看著那兩顆不解的幽藍眼珠。
陸萬青眨了眨眼:「我能忍得住。」
「……」廢話,沒見過比你更能忍的人了。
舒辭眼裡浮起一絲戾氣,鬆開手上支撐的力,俯首。
天要他做沒有靈魂的木偶,做劇情的傀儡。
可他偏不。
他要選擇誰,不是匹配度說了算的。
他低下自己桀驁的頭顱,不向命運低頭,而是壓向那1%的不被眷顧的命運。
如果痛是上天為了讓他們放棄,那它就錯了。
他們只會在互相排斥中越靠越近。
「哐當」一聲,櫃門掩上。
頭頂懸掛起的一件大衣在晃蕩中落下,蓋在舒辭背上。
相擁的兩人徹底陷入了黑暗。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般,鼻尖相觸的毫釐移動都顯得如此漫長。
舒辭淺淺呼吸,同時清晰地感受到,在他俯身的剎那,痛感便消失殆盡。
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親密。
Alpha在間隙拉開距離,亮著眼睛,發出喟嘆。
而後抱怨:「你……去喝酒,不帶我。」
舒辭舌尖抵牙,沒好氣地說:「沒喝酒,是主樓小食堂的酒釀圓子。」
想著易行水和李乙要在這裡吃住,帶他們參觀完順便點了三份,也算是對運營公司的進度簡單驗收了一下。
「我嘗嘗。」陸萬青停了兩秒,本能湊近。
舒辭一個激靈。
「放了桂花。」Alpha輕咂。
這一回的主動攫取很快變得過分凌厲,舒辭像是被按住了命門,軟了下來。
在這樣淺嘗輒止的安撫中,青筋漸漸平復,紅色在消退。
但舒辭在黑壓壓的柜子里什麼都看不見,他只能感受到空氣中的能量彰顯著蠢蠢欲動的軌跡。
上回被他冷傲的梅香淡然無視,陸萬青的信息素這回多了幾分小心翼翼,在他周圍徘徊,卻始終不敢靠近。
舒辭難得放下了全部戒備與進攻心,全身心感受陸萬青的信息素。
很快,他縮在對方懷裡。
他見過陸萬青擊殺變異生物,說是毀天滅地也不過分。如今信息素目標指向的是自己,才能體會到一些難以言喻的滋味。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強烈的威壓籠在他身上,蘊著一股強烈的破壞欲。
尤其,這還是他克制中的能量。
比起顧嵐逐的凌人盛氣和壓抑恐怖,陸萬青的威壓中則是遼原空寂里埋藏極深的絕望。
那明顯不是一種讓人屈服的壓力,但就這樣簡簡單單,卻讓人呼吸不過來。
在凝滯的呼吸里,他仿佛看見一個身形單薄的少年,獨立於天地間,將畢生的不解發泄,卻得不到天地的任何一縷回應。
他孤坐在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清風不為他停留,流雲亦不曾駐足,春光滿園,卻好似沒有一朵為他而開。
舒辭怔了怔。
他孑孓獨行的那個雨夜,也是這樣的絕望。
他們在不同的世界裡,竭力地撐著每一寸呼吸,才撐到與彼此相見的這一天。
他心疼而用力地抱緊陸萬青。
「阿辭,好香。」陸萬青回抱住他,低喃道。
舒辭回過神,吸了吸鼻尖,眼皮輕顫。
一縷含霧般的幽香縈繞著自己。
夾雜著微醺酒氣的桂香,蓬勃湧出,驕縱任性地勾上了空氣中能量小心翼翼匯聚的尖處。
周圍那一貫的無色無味也陶醉地沾了點酒香。
舒辭飄飄然中驚覺,不知不覺間,他的紊亂症又無意識發作了。
李乙說,他認為紊亂症是抗拒下的自保機制。
可是他此時此刻,真的抗拒嗎?
不,不僅不抗拒,反而是更熱情,更熱烈地渴望靠近,渴望與濃香一併長久的停留在此刻。
一濃一淺香氣掠過領口,拂過衣袖,又淌過臉頰,療愈著抑制劑壓不下去的那份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