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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仲遠說家裡定要買雞的,至少得買六隻,才能保證每人每天一個蛋。
樊雨花沒說不讓,但是告訴他秋天雞苗不好養,冬天容易凍死,而且冬天草少菜少,要買也得等開春。
季仲遠記下了,想著要打聽打聽誰家有雞苗。
吃完飯大家就各自忙去了,樊雨花帶著季雲朵趕製冬衣,別人的都還好說,田小野的是最急的,他嫁過來時只帶了兩套春秋衣服,還是周嬸給他置備的,他自己可是什麼都沒。
很快天氣就會變涼,沒有衣服可不行。
田小野不好意思讓婆婆和小姑給做衣服,便也要幫忙,卻被樊雨花趕去給季仲遠幫忙,他們要清理菜園子,昨夜的風雨太大,菜園子裡一片狼藉,要趕緊清理,把能吃的瓜果蔬菜都拿回來儲存,殘枝敗葉也要扔掉,留在地里只會腐爛招蟲子。
季伯山和常小惠則去了田裡,那裡也種了不少菜,都還是小嫩芽,經此一遭暴風雨,還不知要損失多少……估計大半……加上這時代耕種技術有限,防病蟲能力差,這大片的田也長不出多少菜來,他們要很辛苦地耕種許多土地才能滿足全家人的溫飽。
菜園子裡的泥土被雨水泡爛,泥濘不堪,布鞋是不能穿的,只能穿草鞋。
季仲遠帶了兩個大筐,一個裝蔬菜,一個裝爛葉子。
他讓田小野在地邊等著,自己則踩著爛泥進了園子。
一進園子先能看見一小片茄子,長得很壯實,紫色的茄果大大小小,掛在那裡看著就喜人,他一手抓住一隻茄子,一擰就擰下來,丟進筐子裡。
再往裡是豇豆架子,被風雨打得東倒西歪,看上去不能再留了,這會兒也不太結豆子了,季仲遠便把所有的豇豆都採摘下來,讓田小野在地邊撿出長的大的老的,這些可以晾乾做種,明年再種到地里,就不用再買種了,村里人都是這麼做的。
沿著籬笆邊是十幾棵南瓜,有大大的扁圓的瓜落在地里,季仲遠趕緊把它們全部採下,仔細檢查了一下,只有一個瓜裂了道口子,其它的都還算完整,心裡鬆了口氣,這瓜都坐在地里,很容易爛的,特別是在裂口的情況下。
放了一個瓜筐就滿了,季仲遠把筐背回家,把菜都卸下來放進儲藏室,又出去繼續摘瓜。
田小野也想幫忙,挽起褲腿要下地,季仲遠默默看了眼他雪白纖細的小腿,愣是默默給褲腿放下,說什麼都沒讓他踩爛泥。
今年天好,南瓜長的不錯,結了近二十個瓜,個頭都不小,存起來能吃一個冬天,季仲遠確認沒有遺漏的瓜了,又把歪歪扭扭的蔥和菠菜等整理了小半筐,正想背回去,就聽有個熟悉的聲音叫他。
“季二哥。”
季仲遠回頭一看,就見地邊站著一個瘦小的青年,看上去眼熟,他在腦海里搜索了一圈,才找到一個名字。
趙吉祥,他的混混小夥伴。
第21章
趙吉祥以前常和季仲遠混在一起,他身材瘦小,混社會常遭毒打,季仲遠幫過他兩次,他就常跟著季仲遠轉悠,頗有點狐假虎威的意思。
這也不是個老實的,常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和季仲遠不同,季仲遠只偷樊雨花,趙吉祥確實往家拿的。
他家裡有個半癱的老娘,和一個年幼的妹妹,過得艱難,老娘和妹妹是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他也正是為了給他娘買藥才四處偷東西,誰料一朝失手,被人抓了個正著。
這個朝代律法森嚴,偷盜不是小事,一下子就判了一整年,算算這會兒,應該是剛放出來不久。
他身穿粗麻衣,季仲遠一看就知道出事了,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趙吉祥苦著一張臉,一聽他問,淚水刷刷就流了下來。
原來他出了牢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看母親,卻發現母親早已化作枯骨,想想母親臨死前經歷的飢餓和痛苦,他就不能饒恕自己,這幾日在胳膊上咬了好幾個血淋淋的牙印,額頭也撞得血肉模糊。
但是又不敢去死,因為年幼的妹妹不知所蹤,他得活下去,把妹妹找到,不然死不瞑目。
他把家裡收拾了,老娘入了土,然後就發現自己面臨著巨大的問題——沒飯吃。
因為他入獄,他家地被收了,他沒有地也沒有糧,徹底成了無根遊魂,不知要往哪裡飄,思來想去,唯一一個能找的人就是季仲遠了。
季仲遠明白了,這是來討飯的。
趙吉祥餓了兩三天,已經快連站都站不住了,季仲遠讓田小野去給他取了一碗酸棗子來,又遞給他一根嫩茄子,趙吉祥就這麼生啃著吃了起來。
“還是季二哥夠義氣,心眼好,當初跟你混我就知道我跟對了。”趙吉祥一邊狼吞虎咽一邊說道。
季仲遠蹲在地頭看他吃東西,聽了這話,說道:“我不混了,我現在娶了夫郎成了家,以後好好過日子,再不犯渾了。”
趙吉祥一愣,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田小野,問道:“這是嫂夫郎?”
季仲遠點點頭,趙吉祥趕緊對田小野抱拳示意。
他入過牢獄,又一身江湖氣,田小野有些怕他,不知該怎麼應對,季仲遠便讓他先把南瓜帶回家去,省的他在這裡不自在。
趙吉祥吃了一肚子生茄子,胃裡不舒服打了個嗝兒,對季仲遠說:“哥,你說我這以後怎麼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