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灑脫,不羈,視金錢如糞土,還拒絕包辦婚姻?
唐荼荼帶了濾鏡,越聽越像自己認識的人,再加上護城河……
她心跳又快了兩拍,沒敢露出來:“那咱們也得請一請啊,他來不來是人家的事兒,咱們請不請是態度問題。哥,你言辭懇切一點,蕭公子沒準就來了。”
“好好。”唐厚孜耐不住她遊說,只好把前邊的底稿改得更懇切了點,要落筆謄寫時,唐厚孜頓了頓:“你怎麼一口一個蕭公子?”
順著一想,就狐疑起來:“荼荼,你莫不是……?”
妹妹十四了……聽說小姑娘都仰慕才子……
唐荼荼正氣凜然:“我是為哥哥著想。既然蕭公子才名遠揚,口問又勝過了你。別人看見你把神童榜上的全請了一遍,卻獨獨漏了第二名,別人興許就會覺得哥哥嫉妒心重,沒有容人的雅量。”
“你說得有理。”唐厚孜恍然,提筆在請帖上寫下了三個小楷字。
——蕭臨風。
等他去寫別的帖子了,唐荼荼拿起這張帖子,偷悄悄摸去了窗邊的桌子,對著光思索。
她想在紙上留個特殊標記,如果那人是她的同伴,能一眼認出來的標記。思來想去,不是不合適,就是不敢留,最後握起筆,在花箋右下角寫了個規規整整的“S”。
“S”彎彎繞繞,有心人能看出這是個符號,無心人只會當成是一處筆誤。
這是唐荼荼自己公民編號的排頭字母,有一定的辨識度。
唐荼荼心跳得有點重,合上這份請帖,小心放回哥哥寫好的那一沓帖子中間。
——管他來不來,蕭臨風要是不來,她滿京城貼尋人啟事也得把他找出來。
第52章
天擦黑了,唐老爺才從禮部衙門回來,他晌午被上峰叫回禮部陳事,又在衙門裡坐了半日,腰都坐軟了,腳步虛浮地回了家。
剛進門,就聽妻子和兒女高高興興說了這事兒。唐老爺呆若木雞,問他們幾個:“你們知道這鹿鳴宴是什麼?”
後晌剛聽那何夫人說完,唐夫人記得清清楚楚的,鹿鳴鹿鳴,倆字都文雅,嘴上說說就仿佛染了書香,她得意道:“功名利祿的‘祿名’,是不是?”
“知道鹿鳴宴上做什麼嗎?”唐老爺雙眼發直。
唐荼荼:“坐在一塊吃酒,認識認識交交朋友?”
唐厚孜:“曲水流暢,投壺射覆,再行行花令?”
在禮部幹了六年的唐老爺氣得倒仰,“鹿鳴文宴鹿鳴文宴!是秋闈榜後宴,宴上高官典儀,一群考官、讀卷官作陪。凡中舉的前百名學子都要下請帖,翰林院、國子監、還有全京城的各家學府,也都要把請帖送到。”
“東頭男客,西頭女席,誰家夫人想給閨女相看,也能帶著閨女去的,一聚常常就是三五百人。宴席吃的是文公一酒十八菜,還要請戲樂班子唱狀元戲、跳魁星舞——魁星出華堂,妙筆做文章!……各種規矩各種講究,光前後禮程寫下來能寫十大頁!”
“你們連尋常文會都不知是甚,竟敢大言不慚地接辦鹿鳴宴,要真有這麼容易,禮部順手就給你們辦了,禮部支不出工夫來,就是因為費事又麻煩喲!你們幾個婦人應下來作甚?我的個文公老祖啊!”
“怎會……”唐夫人呆住了。
“何家夫人與我說,她去學台問過的,在學台代任的那禮部郎中說——辦這鹿鳴宴不難,這是每回秋闈之後最大的盛事——那郎中不是老爺你的上峰麼?怎麼、怎麼會騙我們呢?”
唐老爺捂著腦門直揉:“那是禮部郎中臧恪行,臧大人四月就辭官告歸奉養了,等他年底任滿,人家就要卸任回家啦!走前博一個雅名,圖了個體面,你們圖什麼喲?!”
唐夫人:“……”
唐厚孜:“……”
唐荼荼:“……”
“明兒快告訴那兩位夫人,這宴你們幾個辦不成的。”唐老爺無奈:“我與臧大人還算是說得上話,跟他知會一聲就是了,左右他將要任滿了,也不怕他給我難堪——請帖還沒送出去吧?”
唐厚孜怔愣著,臉上明顯喪下來了:“還沒呢。爹,真不行麼?”
義山一向乖順懂事,很少露出這樣明顯的喜歡什麼、想要什麼的神色。唐老爺語氣軟了軟,為難道:“倒也不是不行,卻太麻煩,需要置妥的瑣事太多了,吃力不討好的事兒,還費銀子。”
唐厚孜耷拉了耳朵:“我知道了,是我短視了。”
唐荼荼對這文宴沒太大執念,正尋思辦不成就辦不成吧,蕭臨風不是天天在護城河旁轉悠麼,自己繞著護城河找他去。
可瞧見哥哥的神色,她又心生不忍了。
見爹和母親都心生退意,唐荼荼猶猶豫豫說:“費銀子不怕呀……我這會兒還有五十二兩私房錢。鹿鳴宴總共四五百兩的花費,幾家攤下來,各家出個百兩銀子就差不多了,再不行,就把我和哥哥之後半年的月錢也貼上。咱們剛答應下人家的事,扭頭就反悔……不好吧?”
“我也願意貼月銀的。”唐厚孜眼巴巴地望著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