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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整個京城的百姓都在自發慶祝河原光復,都在傳頌著大皇子的豐功偉績。
一些書生更是對大皇子推崇不已,寫了好些詩詞來讚頌他。
又因為對北疆戰事不利的局面極為不滿,許多人都覺得應該讓大皇子來主導北疆戰事。
嘉佑帝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
伐戎大將軍……竟不僅想要奪取北疆的所有兵權,連清河邊的十幾萬禁軍也一併覬覦上了。
“這些刁民總是如此輕易就受人挑唆!究竟是什麼人在背後搗鬼?”
陳旺道:
“目前還未查出罪魁禍首。”
嘉佑帝咬牙:
“繼續查!”
說完卻又很快改口道:
“不,你讓京兆府貼告示,宣揚臨陣換將的危害,並且告知所有人,河原光復之事的真實性尚待確認,切不可信謠傳謠。”
做這事的人其實也不必查,總歸是會從中獲利的。
算來算去,無非就是兩方面的勢力。
首要懷疑的,便是李洵賊心不死,想通過戰功奪取兵權。
其次便是皇后,想攪混水扶植起大皇子與他這皇帝作對。
無論是誰,他都絕不會讓他們得逞!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竟然不止是民間,連朝堂之中,也漸漸有了這樣的聲音。
除了一些迂腐的老臣們,便是容氏一族的黨羽,好些人在朝堂上請命,痛陳劉淵指揮不力,空耗國財,強烈要求將對北戎作戰的所有指揮權交給大皇子。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贊成。
其餘幾個皇子身後的那些勢力,受他授意的帝黨,都是堅決反對的,斥責這些人主張臨陣換將,居心不良,還說大皇子取勝只是偶然,作戰範圍也小,不及劉淵經驗豐富。
整個朝堂吵成一團。
而民間的聲音卻是越來越不可壓制,越來越多的百姓自發奔走呼籲寫萬民書,要他把對戎戰事指揮權交給大皇子。
對於朝廷遲遲不肯響應,還找藉口各種推諉,民間甚至有聲音說,是不是他這皇帝嫉賢妒能,生怕大皇子獲得兵權威脅到他的皇位,所以才不顧大局,不肯將兵權交給大皇子。
親耳聽到陳旺支支吾吾地轉述這樣對他名聲不利的傳言,嘉佑帝氣得當場就砸了硯台!
可他知道,此事絕不能再放任了,必須得快刀斬亂麻地處理。
他咬牙切齒地下令:
“把林德康宣來!”
過了一兩個時辰,林德康才在宮人的攙扶下來到勤政殿。
這個做了十九年右相的老匹夫,如今頭髮全白,眼窩凹陷,走路也顫顫巍巍,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命不久矣的灰敗之氣。
一見到他,林德康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求陛下饒了小兒!臣願辭官回鄉,三代內再不入仕!”
嘉佑帝利目微眯,衡量著他開出的條件。
如今朝堂的局勢,是絕不能再讓林德康繼續待在右相的位置上的,卻也不能像先前打算的那樣讓他去死了。
辭官不夠,最好是絕對不要再留在京城,以免那些人依舊往他身邊聚集。
失去了林德康這個黨魁,有心支持李洵的勢力便沒了主心骨,只能偃旗息鼓。
三代不入仕,足以對任何一個世家造成毀滅性打擊。可見這老匹夫死到臨頭了,還是覺得親兒子的命比權勢更要緊。
那麼,他便正好可以利用他兒子的命,解了眼前這困局。
“林相,不是朕不給你臉面,而是林程屢犯重罪,朕要再輕易饒恕他,朝綱國法說不過去。”
林德康誠惶誠恐地道:
“還請陛下明示!”
嘉佑帝道:
“念在你年紀大了,朕可以准你還鄉江南。但主動辭官不足以顯示懲處之意,朕必須以教子無方,縱子無狀的罪名罷黜你。而你感念皇恩,自慚形穢,在朝堂上立誓三代內絕不入仕,且林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須仗責五十,幽禁於江南皇莊十年,如此方可服眾。”
如此,才能既讓林家離開京城,又不至於逃出他的掌控。
仗責林程,讓其留下殘疾,也能徹底杜絕其再出仕的可能性。
林德康眼中閃過一絲沉痛,最終還是認命般地俯身叩頭:
“謝陛下隆恩!”
第69章
嘉佑帝明顯不想議河原光復之事, 而其餘幾個皇子的支持者,也不願意讓大皇子掌握更多權柄。
朝堂上希望壓制大皇子的力量占了多數。
舉薦大皇子的太子黨,其行為也顯得有些撲所迷離。
而拖著病體來上朝的林相老態龍鍾, 瘦得不成樣子,讓人一看著就覺得似乎命不久矣。
一些普通的中立派或者覺得大皇子能奪嫡成功的, 即使心裡想為大皇子說話,見這樣的情形,也擔心自己成為派系鬥爭的犧牲品。
而少數的迂直之臣, 不管不顧堅持為大皇子說話, 最終也寡不敵眾敗下陣來,只能心中默默為這朝局悲憤嘆息。
見擁護大皇子的人落了下風,嘉佑帝心中安定了不少, 決定加入最後一擊, 徹底打消那些人的念頭。
他看了一眼御史大夫尹伯文, 表示此事容後再議,然後進入下一個議題。
於是, 尹伯文再次站出來彈劾, 右相之子林程醉酒縱馬,夜闖禁宮,按律當斬,再加上此前其前強買民田, 已經優容過一次,此次屬於再犯重罪, 絕不可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