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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郡王麾下,好些地方的縣令都還是代縣令,而且,這次考核說不定就有某些縣的秋收產量不能合格,那到時候便是他們的機會,這群主薄們心中個個熱血沸騰,腦子裡已經開始思考各種辦法。
然而,郡王的下一句話就打消了所有人的歪念頭——
秋收前後,郡王府會隨時派人到各地微服查訪,若有弄虛作假者,一律罷官加仗責八十。惡性競爭阻撓對手者,同樣罷官加仗責八十。
八十仗對武將都是個極為嚴厲的懲罰,若是打在文官身上,基本上都很難活命。
活活打死,那比砍頭還折磨人。
聽到這懲罰,那些心思活絡試圖用歪門邪道博個優秀的,都偃旗息鼓,把心思放在了正道上。
畢竟,傳聞這周司農令是個有真本事的,他曾經在秦郡為官,治下畝產量基本上都能提高三成,這還是在百姓們沒有完全配合的情況下。
若他們能讓全部百姓都配合耕種,要合格絕對不難,甚至優秀線也能指望一下。
而且,農桑向來是為官的重點考核項目,等他們牧守一方後,這些提升產量的技巧是能受用終身的。
聽完各種激勵條款,又得知考核滿分就會被郡王親自頒發獎勵,提前在郡王那裡留下好印象,這群主簿們學習起來格外認真。
再加上一起學習的都是以後升官的競爭者,每個人都擔心其他人以後回到治上的產量比自己更高,更是生怕自己有技巧沒學明白,在課堂上對於自己不懂的地方,都是問了又問,問完就趕緊記下筆記。
即使一開始沒這個意識的人,看到同窗們這樣做,也趕緊把這些方法學了起來。
到課業結束考核前,基本上每個主簿,都記了厚厚的一摞筆記,再加上周如植經常在課堂上抽人起來考核,眾人的農事技巧都掌握得非常到位。
都是寒窗苦讀出來的,學習能力自然都不差,一用心之下,考核的結果便是全部滿分。
對此,李洵很滿意,絲毫沒有吝嗇地全部給了獎勵。
主簿們看到這情況卻是傻眼了。
全部滿分,在郡王面前根本就顯不出自己啊,總歸還是得落到實務上。
怕就怕照這架勢,自己的競爭者們也有很多都能達到優秀線。
那到時候的情況可就麻煩了。
但轉念一想,就算是全部優秀,也依然有高低之分。最優秀的那幾個,必然是能被郡王看到,獲得升官機會的。
關係到自己的前途,主簿們回去之後,培訓起其治下的里正們,那也是格外用心,在城裡城外花樣百出地宣傳農事技巧。
每個縣都是兩個主簿,兩人之間互相攀比著,也越發賣力。
擔心其手下里正們傳達不到位,春耕時,這些主簿們個個親自到各村去巡視,甚至還有那更努力的,算了算時間來得及,還挑了好些個村落進行重點培訓。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
在周如植進行農事技巧培訓的同時,參與過剿匪訓練的士兵們,也逐漸被安排上了掃盲課程。
有林德康總攬政務,李洵便有更多精力放在軍務上。
經過了近一個月的準備,掃盲課程的教材已經編纂完畢,李洵安排了肅城的印刷作坊加班加點,已然印刷出了數百本。為了便於教學,他還讓人做了供人練字的沙盤,以及教學的黑板,粉筆和大喇叭。
首先被安排課程的便是護衛營。
張巧奴作為表現最出色的一個,被派遣成為護衛營的夫子。
哪怕掃盲教材是大家一起編的,還探討了許多能讓教學變得更高效更有趣的辦法,真正站在那講台上,她的內心還是無比忐忑。
但她深知自己從今往後身份便不一樣了,不管心裡怎麼想,都還是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儘可能平靜地走上講台,對下面被要求過來學習的都頭們進行自我介紹:
“各位生員,我是接下來三個月里,負責教授大家寫字識數的夫子,我姓張,大家可以叫我張夫子。”
作為李洵的直系親兵,在座的還都是都頭,這些人是何等傲氣,哪裡會服氣一個小女子做夫子。
哪怕張巧奴努力做出端莊的姿態,其婀娜有致的身姿還是讓底下的軍漢們心生不敬。
“喲,張夫子,除了教我們寫字以外,是不是還能教我們一些別的啊?”有人曖昧地道。
“張夫子來上課,怎麼還遮遮掩掩的捂著臉,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小女子教什麼寫字識數,犒賞我們還差不多!”
“對啊,我們不需要你教讀書寫字,反而更喜歡你陪我們唱曲喝酒,要是能做些別的就更好了!”
幾個平日裡就嘴花花的人最先出聲調侃。
張巧奴出身青樓,什麼陣仗沒見過,僅僅是這樣幾句言語上的調侃,自然是不會露怯。
她深知,自己身後的屋子裡,還有其他姐妹都看著她,觀摩學習她的第一堂課,她絕不能敗下陣來,讓她們也心生退意。
而且,從青樓女子與軍妓,到拿朝廷俸祿的正經夫子,對她們來說是一次重新投胎轉世般的機遇,她絕對不能讓郡王認為她們做不好,從而取消所有人的職位。
她嚴肅地看著眾人,舉著大喇叭對下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