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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到了隔壁房間,蒲蘇和老夫人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夜玄才緩緩醒了過來。
他甫一睜眼便見一個面容和藹的老夫人坐在自己床邊,老夫人按下他想要起身的肩膀,“孩子,別動,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夜玄唇色發白,面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一點血色,隨即看到了一邊的蒲蘇,他眼上綁著紗帶,正安安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臉上顯出一種十分柔和的平靜。
第六章
夜玄勉強支起點身子,老夫人這時方端詳起他的眉目,剛才他一直閉著眼,這一睜眼,眉眼間流露出一股英氣,“不愧是夜寒煙的兒子。”
夜玄猛一聽到母親的名字,驚詫道:“老夫人認識家母?”
老夫人聞言嘆了口氣,“有過一面之緣,現在想來也甚是難忘,能與萬妖王對戰的女子,該是多麼堅定無畏的人,你的娘親是個英雄。”
原書中蒲蘇大概是受祖母的影響,對夜寒煙心底也是有幾分崇敬的。蒲蘇雖不知她是怎樣一位奇女子,但看夜玄也能略知一二。夜寒煙身死道消的時候夜玄不過五六歲,至今三觀依舊板正。這種根正苗紅,大概就是夜寒煙在他心中不斷灌溉出了某種不容摧毀的信念之果。
想想當時危急關頭,能在是非面前拋開個人情感去搭救一個常常針對自己的人,這在一群年少氣盛的弟子中可不多見。蒲蘇一想到那鮮血淋漓的脊背,怎能心安的躺著,非要跟過來看看。
夜玄甚少聽到有人談起他母親,就算聽到了,大多也是不堪入耳的詆毀,如今忽然聽到有人這麼提起她,心中不免一陣翻湧。
老夫人輕輕拍了拍夜玄的肩膀,他剛醒,精力還有些不濟,不便打擾太久,“好生養著吧,等傷好了,來御靈宗,我們娘倆再好好說話。”
夜玄只得道:“是,老夫人慢走。”
蒲蘇聞言站起身來,一個手指在他額頭點了一記,“你也給我安分躺著去。”
蒲蘇伸了伸舌頭,他在祖母面前自是乖巧孝順,夜玄從未見過蒲蘇這副神情,一時有些愣怔,他平時不是盛氣凌人就是怒氣沖沖,夜玄看著倆人攙扶著走出房間,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仿佛剛剛的一切像是一場夢。
有些記憶卻是真的,這麼個金枝玉葉的公子,平時誰都不放在眼裡,他本以為當時的情況下蒲蘇不跑路就不錯了,沒想到他竟然肯為了幾個尋常弟子豁出性命。
夜玄又想起他忽然撲過來時的情形,他明明知道危險,卻還是擋在了他身前……
於此同時又有一些事情在夜玄心頭揮之不去,他身上的鞭痕、碎裂的玉玦,很難想像這些事情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難道他心中還有愧疚感這種東西?
又或者給他過期的膏藥、救他都是逢場作戲?
……
幾天過後蒲蘇的眼睛已經能看見光了,甚至能看清人影,只是有點像高度近視,看不真切。傷口也在快速癒合,只是內傷需要時間慢慢療愈。據原書中描述,戒魔的疤痕是終身不滅的,任何仙術靈藥都不管用,而在體內留下濁氣每逢朔夜,天地間邪氣亢盪的時候便會發作,發作時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五臟肺腑中瘋狂噬咬,比萬箭攢心還痛苦難忍……
蒲蘇不禁一哆嗦,好在他和夜玄共同分擔了濁氣,兩人都不至於有生命危險。御靈宗的法術都是有淨化效力的,濁氣會隨著時間被漸漸排解乾淨,其實主要傷害都在夜玄身上。
蒲蘇從懷中掏出一顆御靈珠,這是他小時候祖母給他護身的,他一直戴在身上,可以防止邪氣入侵。但是該怎麼高傲又不失體面的將這個東西送給夜玄呢?
思忖間院門外響起一串腳步聲,林雲飛推門走了進來,他受了一點皮肉傷,胳膊上纏了幾處繃帶。
蒲蘇躺在涼椅上,看身形已經猜出來人,一臉驚奇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這可是林雲飛破天荒頭一次跟蒲蘇主動社交,林雲飛見他雖受著傷,也不忘討人嫌,轉身就要走,隗骨忙上前接過林雲飛手中的食籃,“林師兄,上次我家宗主讓帶了新茶給師兄嘗嘗,正巧來了,我給您泡茶去。”
林雲飛見到笑吟吟的隗骨,臉色和緩許多,“多謝蒲宗主掛心,過幾天正要到府上叨擾。”
“那可歡迎的緊。”隗骨說笑著下去了。
林雲飛有了台階就順著下來了,和蒲蘇對面坐著,好不容易找了個話頭,“話說在禁地襲擊我們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你當時看見了什麼?我自認閱妖無數,卻是第一次見這種怪物。”
“世間萬物都有自身的戒,如果不斷突破這種戒,就會遭到反噬,比如有的人貪婪自私無度,就會變得瘋狂,甚至入魔,這個東西就叫‘戒魔’,是人或者妖物所化。我們上次看到的是妖族的戒魔。”看過的劇本的蒲蘇不以為意的道。
林雲飛到底是年輕弟子,閱歷有限,他此時尚未接觸到妖族的核心階層。只是平日看起來不學無術的小師叔,怎麼對此如此清楚,他不覺抬眼打量了蒲蘇一眼。
蒲蘇借著勁兒越發賣弄起來,“戒魔擅長侵蝕的神志,強化主宰物的陰暗面,禁地的那隻戒魔應該是潛伏在地牢中的妖物身上,控制它發出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