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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二十多尺了,還要挖到多深去?”
“唉等等!你們看這回上來的土, 比前面那些濕的多啊!”負責運土的人一摸土壤, 突然驚喜地叫出來。
“真的嗎?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還真是啊!”
同時在坑裡的兩個青壯年的聲音也傳了上來, “這上面的土是濕的, 再來一個人!”
居然還真在這個地方挖到了。
莫飛神色驚異。
這個地方下面有水, 在平常沒有乾旱的時候,但凡是有些打井經驗的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也並不稀奇——雖然會打井的人也不是特多,不然也不會出現一些地方幾個村子為了爭一口井打起來的事兒了。
但是現在旱災已經從那三個縣蔓延過來了,土地都幹著,單單只看土地和樹木已經很難看出來哪裡適合打井。
結果一個一直被關在牢房裡,對山寨一點都不熟悉的人,卻能找到這麼一個位置,任憑莫飛想破腦袋,也不知道那個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是什麼手段啊?任誰一想都會覺得十分神異。
莫飛喃喃道:“真是神了。”
來了這麼一手之後,他哪裡還會讓人在柴房裡待著,當即就去把安臨給請了出來。
莫飛的性格確實就如安臨之前推斷的那樣,是個直性子,腦子裡沒有太多的彎彎道道。能被擁立為山寨的大當家,也是因為他天生巨力能打能扛。
至於他為什麼會成為匪徒,這話說來也不長。
他原先家住在北方平原那一塊兒,就是禹城再上去一點兒,禹城和漾泉城中間的那片平原,素來都是與丹林郡世家們的糧倉。但是那個地方並沒有因此而富庶,丹林郡所有的田地都是屬于氏族的,他們為了供養出精銳的軍隊,對於百姓的賦稅其實還要更重。
莫飛就是在世家徵收糧食的時候,不願意上交世家要求的那麼多糧食,爭奪下失手打死了收糧的人。
這種情況顯然是不能善了的,這邊他打死了世家派來的收糧的人,恐怕第二天就要被關進監獄,莫飛就索性落草為寇,帶著家人連夜離開。
同樣的,在世家的統治之下,傾北方之力供養著他們的軍隊,北方的百姓受世家之苦久矣,不少人實在過不下去了也都是選擇落草為寇。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莫飛的身邊倒是聚起了不少人,變成了有一定規模的匪寨。
莫飛把安臨從柴房中請出來之後,略帶敬畏又滿是不解地詢問,“你是怎麼知道那個位置可以打井的?”
這時候安臨要是裝神弄鬼一點的話,微微一笑再來一句‘天機不可泄露’,那神秘感就拉滿了。
不過她並沒有如此回答。
“是天時和地利告訴我的。”安臨的態度和善,甚至堪稱循循善誘,“這一手其實並不難,只要學會觀測,你也可以做到。”
莫飛訝異地睜大了一點眼睛,拱了拱手,十分生疏地用不大習慣的遣詞說,“不知能否請教一二?”
“比如說,你看到這座山的時候,先區分出陰面和陽面,通常光少的地方地下的水存得多一些,這就先把位置圈定在這一塊了對吧?”安臨抬起手,虛空比劃了一下,又給莫飛說了一下怎麼計算日照,什麼下午幾點到幾點之間太陽最烈,春夏秋冬的偏移之類的。
這些其實侍弄田地莊家的農人都是本能地都懂的,只不過從來沒有人系統地整理解釋過,為什麼是這樣,還有什麼日照量。
而安臨說的這些,民學常理課課本里都有,不過並不全是宋菱記住寫下來的,而是宋菱起了個頭,提了個大致,理事司和一些被編寫的常理啟發一頭鑽進這個領域的科研人員摸索總結出來的。
“其次就是地勢,我先前出去時遠遠看過這山的地勢,這一片山頭是一個碗形的‘聚’的地勢,都是又不只有一個碗,重重疊疊的,所以最好的位置就是兩個碗交疊的地方,最有可能挖出地下的水。”
“再其次,就是一些雜七雜八的旁的東西的,像是你們去到那處時,可曾發現那處的蚊蟲比別處多上些許?”安臨講了一通後收尾結束,“不過這也只是粗淺的觀測,我人在柴房只能先確定那一個地點了,假若是我看著你們挖井,往下挖三十尺還不見水,我就該叫你們換個地方挖了。”
莫飛聽完之後那是肅然起敬:“荀先生,受教了。”
——就這樣,安臨不僅只用了一個晚上就出了柴房,還得到了匪寨大當家的禮遇,比昨天那個誰,趙東來的待遇還要高。被綁來時被他們收繳走的爆裂弩也歸還了。
畢竟消息情報那是一次性的,技術大佬才是可遇不可求的。
“嗨。”被莫飛安排了一處好住處的安臨看到前一天出柴房的趙東來,笑盈盈地打了個招呼,“又見面了,小趙兄弟?”
趙東來:“?”
“你這麼快就出來了?”趙東來有些意外,又不十分意外,心裡暗自嘀咕,這個荀富貴果然不簡單。
“是啊,莫大當家人還挺不錯的,我說柴房待得不舒服,腰酸背疼不說還有老鼠,就給我換了睡覺的地方。”安臨開朗地說。
趙東來面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