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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還可以說連熏沒有魄力,心軟,但是再怎麼樣商人的本質是逐利,連熏作為一個以女子之身孤身發家,手握精鹽製作法還沒有被人搶走的女商人,最不可能的就是在這種地方心軟,更別說私自賣鹽本來就是被朝廷發現了就要被砍頭的大罪,一個敢私自販鹽的法外狂徒怎麼可能真的是個心軟的人?
正是因此,盧興安懷疑連熏來到雲州府別有目的,不是一個真正的商人。
很快,連熏收到了盧興安邀請她到知府府上一敘的信函。
連熏知道盧興安會懷疑,但不知道他的懷疑到了什麼程度,如果是普通的懷疑,她尚且有信心在這一敘之後再次打消的盧興安的懷疑,但如果已經直接跳過了懷疑,打算直接抓她了,那這次邀請就是一個實打實的鴻門宴了。
饒是來到雲州府之後就一直表現得胸有成竹的連熏都有些猶豫。
去,還是不去?
現在單蘭澤和魏童玲也不在她身邊,她也沒個商量的人——當然主要指的是沒有單蘭澤商量,現在她這府邸估計有更多的人在暗中盯著,如果被發現往城外送信的話會有些難辦。
“連姑娘,若是沒有把握的話,我們剩下的人足以帶你突圍出城。”那個和她們一同來到雲州府的侍衛突然開口說,用的稱呼不是‘夫人’,而是‘連姑娘’。
“……不急。”連熏深呼吸了一口氣,在這種進退兩難的時刻,她那增長極快的政治素養讓她很快冷靜下來,“如果這時候離開,我們來雲州府之後所作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還會讓盧興安從此提高防備……他既然不是直接派人來拿人,而是邀請我到府上一敘,那就有轉圜的餘地。”
“我得去赴約。”
這令人驚嘆的魄力,遠勝於許多男子。
這個侍衛——準確地說應該是暗衛,正是之前與孟星回一起護送楊盛回臨芳的那個暗衛,在暗衛中的武力值排名僅此於孟星回,所以在聽到連熏的決定之後,他也同樣是眼也不眨地回答說,“我等自當護連姑娘周全。”
連熏過了一會兒才把目光轉到他身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會兒後開口問,“你叫什麼名字?”
“唐映。”
“既然要去盧府,當然也不能什麼準備都不做。”連熏想了想,說,“現在童玲和蘭舒在城外,你以男侍衛的身份與我一起進盧府,他們可能會防備你想辦法把你支開,這樣吧,你扮成我的侍女再和我一起進去,正好童玲個子也高,他們應該不會特別注意你。”
剛剛還信誓旦旦說著‘我等一定護連姑娘周全’的唐映頓時表情一僵,雖然儘量不動聲色表情變化幅度比較小了,但連熏恰好對他人的表情十分敏感,發現了他的這個表情變化,“不願意嗎?沒事換別人也一樣的……”
“不,我沒有問題。”短短几息之間,唐映已經調整好了心情和氣息,神色再也看不出什麼不對。
其實對於暗衛來說,為了任務扮女裝扮花魁扮乞丐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唐映的職業素養也相當優秀,主要是……這次一起來負責保護連熏三人的另一個暗衛跟孟星回挺玩得來,基本上那個同僚知道了就等於孟星回知道了。
他都已經可以預料到他扮成侍女保護連熏,回到暗衛部之後跟孟星回比試的時候孟星回肯定是‘聽說你在這次任務里女裝了?’‘有我好看嗎有我好看嗎?哎~那誰誰誰親眼看到說沒有我好看,你這不行啊,武功沒我厲害女裝也沒我好看,要不你拜我為師吧!’‘你能還原一下當時的妝容嗎?好好奇哦’之類的各種話都能說出來。
……算了,到時候就先打他的嘴吧。
連熏派人給了盧興安確定的回覆,盧興安收到她鎮定的回覆後心裡千迴百轉,對連熏的懷疑撥動著,但是想到昨夜他倚重的另一個謀士的分析,這股懷疑漸漸轉變成了一種殺意。
哪怕連熏的身份沒問題,他也容不下這個挑戰他制定出來規則的人了。
雲州府的離奇物價,若沒有他在背後的授意與操縱,又怎麼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他知道他這樣的做法也許在不少人看來是很蠢的,不知道愛民立不了足,壓榨百姓竭澤而漁,但是盧興安就真的不知道嗎?他當然知道,他只是為自己選擇了最快發展起來的方法。
雲州府的百姓對於他來說本來就是遲早要丟掉的東西,雲州府只是他的發家之地,而不是長久之地,對於沒有根基沒有積蓄,從一個知府半路想謀反的盧興安來說,只有這樣才能最快地積攢原始資本,供養他拉起來的軍隊。
雖說是竭澤而漁,但是天下的澤又不是只有一個,等這個澤沒用了之後,他還可以去另一個澤,到時候他已經積攢夠了資本,當然也可以不再使用這些是手段,當一個愛民的好皇帝。
——盧興安是這麼認為的。
等到連熏準時赴約,被盧府的下人領進來的時候,盧興安安排的人把她帶的那些帶刀侍衛全都攔在了門外,最後只進來了兩人。盧興安看著對一切都毫無所覺,只帶著一個高個侍女走進來的連熏,幾乎要笑出聲來。
“熏夫人,快請坐!”盧興安笑呵呵地迎上來,“這還是熏夫人光臨我府上,真是蓬蓽生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