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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候, 陳群青安排的那些青壯年流民就出動了。
池子昂穿著不怎麼合身的沉重軍甲,忐忑地聽著管事的安排, 說什麼時候一起出去, 面對什麼情況怎麼做, 聽指揮聽號令之類的。
池子昂穿越後的爹見他聽著聽著有些分神的樣子,還用手肘頂了頂他,暗示,“二柱,好好聽,別走神。”
池子昂無奈苦笑,已經確定自己這一波人就是炮灰了,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頭的管事,打定主意等會兒只要有一點要交戰的苗頭他就立馬跑,因此他走在隊伍的最後,暗搓搓地跟二柱他爹說,“等會兒一定要跟緊我。”
二柱他爹不明所以,以為池子昂就是害怕,反過來安慰,“二柱啊,你等會兒跟緊爹就行了。”
池子昂:“……”
算了,不用說了,到時候直接上手拽吧。
等到時機到了,管事領著這一行人從附郭進入內城,向他們這樣的還有另外兩撥,分開從不同地方進,目標是……各個士族的主宅。
這麼一大群穿著破損地方軍甲的人出現在城中,自然是十分引人注目,手上還都拿著兵器,城中的百姓以及士族子弟見到這麼一大群人,都面露驚駭。
管事帶著池子昂在內的這一行人直衝杜家主宅。
不知是誰震驚地叫了起來,“城外的軍隊攻進來了!城被攻破了!快跑啊!”
恐懼慌亂的情緒就像是病毒一樣傳開,各個士族主宅里的人一看這情況,也端不住什麼士族的風度了,慌張地逃難,還派了人去後面正在交戰的城牆那邊報信。
而陳群青的人就混在裡面哄亂,後面正在交戰的人回頭一看城內一片動亂,又聽到“禹城失守”“另一面敵軍已經攻入禹城”的消息,哪裡還能專心交戰下去?
更別說各士族的家主沒有幾個親自來城門督戰,都在城中等候消息,這無異於是被偷了水晶,各家的將領得到的傳令都是讓他們快點率部隊回去救自家人。
“這……”杜家的將領面色為難,看看亂作一團的禹城,又看看城外祁冬寒率領的軍隊,最後只能一咬牙,留下一部分部隊,對其他人說,“主家有難,這裡就先交給諸位了,諸位且放心,我平下城中之亂就速速返回!”
可是其他家哪裡會放心就杜家帶人回去,禹城裡的各個士族又不是什麼親密好兄弟好姐妹,各家家主也是看其他家都把人派來了才敢出動全部人來的,這要是你家帶人回去,到時候不講武德把我們家的人都挾持了怎麼辦?
所以其他各家帶兵的人也都有了想法。
不過也由不得他們做出什麼選擇了,禹城騷亂之下,陳群青所作的可不止一手的準備,第一個離開的那杜家將領,其實早就被他策反,帶兵離開城牆後並不是回杜家保人,而是徑直攻去了麻家。
麻家一見杜家軍隊出現在這裡,自以為明白了真相。
一定是杜家跟朝廷軍隊聯合,放朝廷軍隊進來還想趁亂挾持他們。因此麻家主宅里舉族戒備的麻家家主只能率領全族退入地道撤離禹城,沒有等到自家軍隊的回防。
麻家將領原本還在城牆那邊與其他家的人一起商量怎麼儘快攻破祁冬寒部隊好騰出手去解決城裡的事,結果沒過多久就聽到他派出的副將報回來的消息,說麻家上下都已經走地道跑了,現在禹城裡就剩下他是麻家的了。
麻家將領:……就很突然。
同時他的副將帶回來的還有杜家軍隊反了的消息,這下其他家是更坐不住了。
接著又有幾個家族選擇了退兵,不欲再打,還建議先鳴金收兵。與祁冬寒這一仗什麼時候都能打,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穩定後方。
這一切都在陳群青的計算之中。
對軍隊士兵,他營造出士族要丟下他們跑路的形勢,而對士族,他則營造出了其他家反水的形勢,打信息差兩頭都在騙。
此時與祁冬寒部隊的交戰正在膠著的時候,哪有那麼簡單說撤兵就撤兵的?每一家的軍隊都有精銳主力在戰場上,但凡哪一家突然撤兵,禹城軍隊就會有一翼垮掉,因此匆匆帶兵回援的就只有沒有參與到戰場上的後備兵力。
這麼一來,撤不走的那部分兵就被留在戰場上了。
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主帥臨陣逃跑丟下他們在這等死,一時間禹城的軍隊氣勢低迷,光憑沒走的那幾家將領已經左右不了局勢了。
眼看著禹城軍隊一副敗軍之象,祁冬寒可不知道禹城裡發生了什麼情況,當然是要乘勝追擊了,連退禹城軍隊數十里,壓到了城門前。
時機已經成熟了。
陳群青與各家將領中的一個不起眼的將領對視了一眼,細微地點了點頭,那個將領眼睛一亮,興奮地舔了舔後槽牙。
范元正作為幕僚適時地出來說話,“現在軍心不穩,若是不儘快穩定下來,只怕攔不住朝廷的軍隊,屆時內外皆是,還請諸位儘快選出一人出城帶兵反攻。”
剩下的各家將領面面相覷。
他們會留在這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他們有的人並不是士族本家的人,而是從別的地方招攬來的人才,所以在士族有難的時候才沒有像士族本家將領那麼慌亂著急。但是現在這情況,軍心本來就不穩,還要出城領兵,只怕是根本指揮不動其他家留下來的那些軍隊,白白送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