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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你這些同門大半都被掌門控制了,他們十日後就會害你,最後你會根骨盡廢雙目失明。不過與我成親前,你已經徹底痊癒了。”
白紙黑字,言簡意賅,明明白白。
謝卿辭反覆閱讀這行字跡,每個字他都認識,筆鋒更無比熟悉,但連續在一起,便如此令人難以置信。
他沉默半晌,道:“九幽城邪祟應當無如此……豐富想像力。”
“都說了我真是本人。”
字跡明顯加深,對他的怨氣溢於言表。
謝卿辭輕嘆,到了此刻,他基本相信面前清螢身份,唯獨無法相信她怎會死在一百二十五日後。
他怎會讓她孤零零死去,淪落至此險境?
謝卿辭滿心疑惑,有無數疑惑想要詢問。但正如她所說,文字表達有太多限制不便,至少要
讓她能夠與生者言語才是。
了解到清螢無法觸碰活人,卻能被邪祟觸碰攻擊後。
劍修眉心緊蹙:“那必須讓我儘快看見你。”
白紙抖動,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想必是小姑娘在認真點頭。
此時眾人還未返回,謝卿辭分出一縷神識洞察四方,自己則沉吟思忖清螢之事。
亡魂復生之事,自古以來都是修士最為關心的議題之一,但能做成者寥寥無幾,即使是最出名的幾樁案例,也都付出了巨大代價,最終結局也多以悲慘告終,很有警示後世的意味。
那種炮製活屍的法子肯定不能給清螢用。
可以先使用暫代方法,能溝通了解更多情況後,再解決根本。
嘩啦嘩啦。
白紙翻動的聲音喚回了謝卿辭思緒。
“你在想什麼?我也想聽。”
看到這句話,謝卿辭心中有些無奈,少女渴盼的眼神似乎已在他面前浮現。
清螢帶來的消息動盪嚴重,但對於他來說,沒有一百二十五日後的她死去來的嚴重。
“我在想,要為你儘快尋一個憑依之體。”謝卿辭道,“九幽環境過於兇險。”
“你想到辦法了麼?”
謝卿辭:“嗯。”
聽到那聲簡短溫柔的應聲時,清螢分明還不清楚他準備怎麼做,心裡卻已然安心許多,頗有些酸楚之意。
這時候的師兄,與她還只是收留與被收留的關係,關係比外人更親近,卻也沒有經歷之後的生死考驗。
為亡魂賦體,且無太多副作用,只是想想便該知道有多難。然而聽聞她遭遇麻煩,謝卿辭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幫助她。
甚至在此處求助的不是她,而是另外的無辜之人,謝卿辭多半也會同意出手相助。
她想起師兄出事時候,自己第一反應是開溜……兩相對比,尤其明顯。
師兄比她高潔溫柔了太多太多。
小姑娘鼻尖泛酸,默默下定決心。
清螢還不知道自己眼下處於什麼情況,或許是時間回溯,或許是幻境,或許是她穿越回去,亦或是平行時空。
但不管怎樣,她都一定要阻止十日後那場慘烈的意外。
“什麼辦法?”
白紙已經沒有餘地讓她書寫了,清螢正準備再去取一張時,便聽謝卿辭輕聲道:
“畫皮。”
清螢詫異,畫皮的典故人盡皆知,大概是惡鬼披著絕色美女的人皮,以各種欺詐手段戲耍人心,並在最終殺死受害者挖出其心肝的故事。
師兄要給她找張人皮?
不合適吧?
清螢不由自主地想像穿人皮是什麼感覺,隨後整個人都不寒而慄起來。
而且煉製這種法器,通常都要求剝活人的皮……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清螢正尋思該怎麼向師兄傳達自己的想法,便聽謝卿辭道:“我會以符紙為你勾畫一副軀殼,注入靈性感情。你屆時暫且依憑,待情況穩定後,再做調整。”
“好的,沒問題。”
說完清螢才想起來謝卿辭是聽不見自己聲音的,於是連連揮動手裡的紙張。
看見白紙嘩啦啦地響,謝卿辭彎了彎眸。
“這段時間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我身邊。”他叮囑道,“你既然說同門皆有問題,應該清楚不宜與他們過多接近。”
白紙連連點頭。
見小姑娘說什麼都同意,表現出平日罕見的聽話,謝卿辭有些誤會。
他輕聲道:“不用怕,有我在。”
清螢:……
其實也不能說誤會,死後成為孤魂野鬼,這事擱到誰頭上
不怕?
但即使是幻境,面對幻象的只有她一人,當師兄說出如此言語時——
她便確實有面對困難的勇氣了。
因為,這是謝卿辭留在她心裡的小小勇氣種子,它正在生根發芽。
謝卿辭看到寫得滿滿當當的白紙上,居然又有了新筆跡。
筆跡粗.重的哭哭表情覆蓋在整面白紙上,手法說不上講究,但眼睛飆淚,嘴巴癟癟的模樣居然意外形象。
哭哭表情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想忽視都難。
只有那丫頭才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
謝卿辭聲音溫柔:“不哭,我一直在。”
白紙“唰”得翻面,偌大愛心圖案只差懟到謝卿辭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