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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冰雪初融,謝卿辭臉上的霜色陡然消解,露出潛藏其下的淺淡笑意。
“哇,你居然藏一手騙我!”
謝卿辭一本正經:“沒有騙,只是分享喜訊。”
清螢想板著臉裝生氣,可實在憋不住臉上的微笑。
“真好。”
她推著謝卿辭往回走:“恢復得很快嘛,那感覺其他地方也快好了。”
“用不了七日,至多三五日。”
“嗯嗯。”
清螢已經琢磨起今天給謝卿辭做什麼進補的膳食了。
渡劫期修士的身子骨,比她想像中要更堅韌,只要稍有些養分與平穩的環境,便會如雨後野草般頑強的汲取痊癒。
“歸古演武之事,也能提上日程了。”
“歸古演武?”
清螢沒想到此事還能與他們扯上關係。
他們不是養好謝卿辭元氣,便動身前往西岐部洲麼。
謝卿辭淡聲道:“你討厭謝天。”
“是,但是……”
“你討厭歸古演武。”
“是,但是——”
“那為什麼還要讓它舉辦呢?”
謝卿辭說話不疾不徐,甚至稱得上輕柔,可言語間透出的淡淡冷意,卻讓人後知後覺地驚醒,眼前之人,絕非荏弱之輩。
少女推著輪椅的腳步不禁慢了些許。
她從未見過月魄的鋒芒。因為他始終守護歸古劍宗,立身清傲,劍刃只會對準敵人。
謝卿辭給她的感覺,就像是初春吹過原野的風。
還稍帶些冷意,卻清新自然,凡他吹拂之處,萬物生長。
回家那日,她確實與謝卿辭說起過對歸古劍宗的不滿,她只是抱怨,沒想到謝卿辭卻記在心裡。
少女的驚詫矛盾,謝卿辭已經通過逐漸減緩的腳步感受到了,但他神色溫和舒緩,毫無迴轉之意。
他給清螢準備與接受的時間,至於如何做,他也已然想好。
“哼,所以師兄你是早就想好,然後手稍微好了一點,就迫不及待給我畫餅,是不是?”
謝卿辭:?
身後的少女還在批評:“我給你說,這樣不行!不許畫餅,等你身體養好了,我才信你的話。”
她嚴肅地總結髮言:“所以除非你身體養好,否則這種事情免談。”
劍修唇角微勾。
“好。”他輕聲答應。
確認師兄沒有喪失理智,還知道把底子養好後,清螢開始摸底他的計劃。
她不反對謝卿辭復仇,她也把那些人恨得牙痒痒呢。
可她更關心謝卿辭的安全。
“而且師兄,這幾日就算把你底子養好,你根骨……經脈破損,這又該如何計劃?”
說到這裡,她終於忍不住了,繞過輪椅,走到謝卿辭身前蹲下。
清螢握住謝卿辭的雙手。
他的手冰冷。
她的手溫熱。
“我真的覺得,咱倆人好好的比什麼都重要。”她低聲道,“所以要不然養好傷,就先算了吧。我們去找神農木,恢復根骨,等你修為都回來以後再談復仇。”
她牴觸爭鬥,牴觸需要提心弔膽的日子。
她當然想報復,可如果會影響正常生活的話……要不然算了吧?
謝卿辭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
“師兄?”
“你怎知道我是準備貿然上呢。”
謝卿辭輕嘆。
“嗯?”
謝卿辭輕嘆,有些無奈道:“你總想退讓一步,可旁人不會因你的退讓而待你有半分溫柔,只會得寸進尺。”
啊?
清螢沒想到謝卿辭對人情的認知如此冷酷。
說起來,哪怕是沒有發生意外時,師兄對旁人也都很冷漠,根本不在乎他人觀感。
“話不能這麼說嘛,所以你現在是準備……?”
“我只是不想讓旁人隨意冒用我的戰果,況且還是拼死換來。”
謝卿辭平和道:“歸古宗門歷史可追溯萬年,門中諸多密道,即使謝無言本人也並不清楚。”
“而我熟知歸古山的一草一木。”謝卿辭頓了頓,輕聲道,“了如指掌。”
“所以?”
“待我痊癒後,至少可恢復金丹期修為。我通過密道潛入,毀掉魘惡獸屍骸而已,並不危險。”
謝卿辭說得雲淡風輕,十分流暢,顯然早有構思。
但……
“這麼簡單?”清螢總覺得少點什麼。
“嗯,你覺得哪裡欠妥?”
“啊,沒有沒有,穩妥為先。這兩天我也搜集一下門內情報,咱倆商量出最安全快捷的路線。”
謝卿辭微笑:“好。”
見謝卿辭露出她熟悉的溫柔
微笑,清螢也稍稍釋懷,隨之微笑起來。
害,她覺得不對勁,只是下意識認為,像謝卿辭這樣驚才絕艷的人,他的報復行為也定然會舉世皆驚。
只是破壞屍骸,總覺得有些平淡簡單。
但平淡好啊,平淡是福。
反正師兄絕對不會欺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