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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天搖頭,眼神哀求。
如今沒有所謂的天命光環,沒有所謂的神秘老者,他只憑自己面對謝卿辭,才意識到對方究竟是多麼強大冷酷的對手。
他的勇氣與自信瞬間煙消雲散,早知如此,自己在歸古劍宗安心當少主不好麼!
“謝卿辭,你還不勘破麼!”
就在此時,天邊響起非男非女,空靈莊嚴的斥責聲。
謝卿辭冷笑,攥緊長劍,便要將那聒噪法則徹底粉碎。
“三界鼎沸,乾坤混亂,生靈有倒懸之苦。你情煞已滅,還不證得大道!”
法則之音,猶如古鐘轟鳴,重重敲響在方圓萬里中每個人的心頭。
與此同時,無論是什麼種族,無論藏於何處,無論本心如何,都異口同聲地張口喝問——
“謝卿辭,還不悟道!”
“謝卿辭,還不悟道!”
“謝卿辭,還不悟道!”
令人驚駭的事情一幕幕發生了:
被割掉舌頭,被法術束縛的謝天,雙眼發直,離奇地張開嘴,發出
非男非女的喝問。
枯萎的樹幹張開空洞,發出非男非女的喝問。
而天穡村因清螢犧牲得救的村民,采采,甚至蘇木,均被法則同化心神。
聲音浩蕩重疊而來,猶如山呼海嘯。
謝卿辭很強,甚至可以說三界第一人,但終究沒有脫離人的範疇。法則向他展示了另一種高度的強——屬於天道,萬仙之尊的強悍。
謝卿辭冷峻淡漠的面容在此刻,終於有了表情起伏。
法則聲音空靈悲憫:“我無意名利,只望你垂眼看看這蒼生之苦。”
謝卿辭:“……”
“此世初次歷劫時,你曾犧牲自己,選擇蒼生。”法則嘆息道,“你是天生道種,清淨悲憫,不要自誤。”
“望仙君垂憐!”
“盼仙君哀憫!”
四面八方再度傳來山呼海嘯之聲,聲聲泣血。
謝卿辭安靜地傾聽,心中毫無波瀾地想道。
那,誰來憐憫洞窟中安靜沉眠的少女?
“初次渡劫失敗,我本應死去。”謝卿辭平靜道,“你知我為何活了下來?”
法則道:“你為道種,天生氣運非凡,命不該絕。”
聽到這句回答,謝卿辭唇角弧度冰冷,眼中毫無笑意。
不過藉此,法則也已發現其中關竅。
法則嘆息道:“她只是夢幻泡影,你七世歷劫中的孽障之一,勿要介懷。”
謝卿辭:“所以?”
法則不假思索道:“受雷劫,證天道。”
謝卿辭唇角勾起冰冷弧度。
他漫不經心地輕聲道:“好。”
這便是她想拯救的蒼生。
這便是他曾想拯救的蒼生。
“天生道種,質本清淨純潔——好,受劫!”
而擾亂道種清心,紊亂因果的污物,自當拂去。
畢竟在法則古奧無盡的記錄中,有關於數萬年前那場日月同墜的災變記載。
同樣的事情,無需發生第二次。
法則似乎終於對他滿意,祂不再收束雷雲,任由其轟隆而下,電蛇將天穡籠罩。
那一晚,大雨滂沱而下。
整個西岐部洲都能聽見無窮盡的磅礴雷聲。
*
清螢感覺自己解脫了。
一直籠罩她的砭骨刺痛,在忽然的某一個瞬間驟然消失,接著她整個人都像氣球似的漂浮在虛空中。
“呼。”
她環顧四周,只看見朦朦朧朧的白霧。
她有些疑惑地想,自己是要做什麼來著?好像是要等人。
要等誰?
她有些記不得,又擔心和那人走散,便坐在原地,等那人穿過白霧來找她。
她等啊等,等啊等,最終等到了一個身著白衣,以符籙蒙面的高挑男子。
他手持鎖鏈,聲音漠然:“死者,壬辰生戌時女,十六歲,清……”
他的聲音卡住了。
清螢茫然地望他:“你是來找我的麼?”
“命格不在五行之內,死於一百二十五日後,無父無母,無根無憑,親眷唯獨夫君謝卿辭!!!”白袍男子震撼念出死人錄上言語。
“你是誰?”清螢問,“發生什麼啦,你怎麼這麼吃驚?”
白無常瞠目結舌地望著她,就連遮面的符籙都被震撼氣音吹起一角。
他默念法訣,得到的結果是——死人錄並無錯誤。
面前少女,確確實實的死在一百餘日後。
一百天後死的人,怎麼現在便魂魄出竅,甚至勾來了他?
“我是白無常,地府勾魂使者,你死了,但不該今
日死,很奇怪。”白無常謹慎問詢道,“你是否有見靈體質?死前是否碰觸了什麼詛咒?”
清螢茫然無辜地望著他:“不知道,不記得。”
她只記得,自己死前似乎在等什麼人。
白無常皺眉,他行走生死之間數千年,還是頭次遇見這種蹊蹺情況。
他頷首道:“你無名錄,便先行至九幽,待我回稟閻王后,再做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