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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嚴肅道:“考慮到師兄實力,我當時並未多想,以免驚擾大家,但心裡始終存有疑慮。”
所有人眼光都望向謝卿辭,表情莫測。
他可是全場實力最為強大之人,若他被鬼魅蠱惑心神,那團隊領頭者……
謝卿辭沉默了一瞬。
金山善解人意道:“當然,師兄不想解釋的話——”
“我房中自只有我一人。”謝卿辭平靜道,“只是思念未婚妻,昨晚撰寫日誌,念念有詞罷了。”
眾人都在道侶大賽上見過清螢,聞言紛紛頷首表示理解。
——但心裡能理解才有鬼。=
那可是清冷高傲大師兄啊!居然也會有思念道侶,以至於念念有詞的時候?
金山沒想到謝卿辭會這麼說,微微一愣後笑道:“原來如此,那是我誤會了。”
謝卿辭聲音清冷:“此地不比尋常,若有疑慮懷疑,需當場解決,勿要拖延。”
“不要在鬼蜮講人情關係。”
說這句話時,謝卿辭盯著金山,目光冷淡平靜。
金山心中打個激靈,尊敬地垂下頭:“是。”
眾人默默收回目光,對謝卿辭領導地位沒有表露出絲毫質疑。
清螢皺眉。
她算是看明白了,所有人里,數金山文靖最討厭,也最顯眼,簡直把不服管寫在臉上。
金山此人……
清螢努力回憶,茶室里有許多八卦他的帖子。
他和歸古劍宗絕大多數少年英才一樣,長老嫡子,傳承正統,走得煉體路子,家傳金剛訣已至六重——他親爹也才七重而已。
因為他為人豪爽,正直仗義,喜歡開玩笑,沒有前輩架子,在後輩弟子中聲望很高。
若說大多數弟子對謝卿辭是憧憬仰望,對金山便是親近更多些,並且謝卿辭團隊中,由於謝卿辭冷淡清淨,平日庶務也多是他來處置。
在謝卿辭墮落事件中,他與其他同行弟子一樣死去。
師兄平時表現得還是太淡漠清淨了,以至於這些人在心懷鬼胎後,竟敢表現出不同程度的桀驁來試探她。
清螢望著這些人的目光,就像看一群死人。
他們以為自己給謝卿辭設伏,因此有恃無恐,卻不知此行從一開始,便是無人生還的圈套。
“他們要是遇到危險,我們別救他們。”她湊到謝卿辭耳邊,小氣且記仇。
少女呵出的氣微微吹起劍修髮絲。
謝卿辭垂眸,有些癢。
他眨了
眨眼。
清螢知道師兄這是表示知曉了,這才滿意地站起身,離開他身邊。
嗯?
文靖偷空瞥了謝卿辭一眼,只見那公認天下第一的天才坐姿挺秀,表情淡漠,方才無形的風波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到他。
裝模作樣。
父親一直教訓他,讓他學學謝卿辭的風姿儀態……學什麼?學這種,縱使身處破廟,也要挺直脊背,好像旁邊時刻有人拿著戒尺監督麼?
謝卿辭以袖口遮掩,處理了那晚肉粥。
“都吃完了麼?準備動身。”
眾人紛紛應是。
走出破廟時,清螢表情嚴肅。
經過詭譎的第一日,接下來,她便要開始親身經歷師兄那場陰謀的真相了。
雖說現在的她已經不太喜歡這個詞了,但是……
“等我。”
她在心底輕輕對處於未來的師兄說道。
她好像有些理解師兄每次說“等我”時的心情。
——扭轉了生死缺憾,她/他便會開心而完整的回到他/她身邊。
*
歸古眾人共分兩隊,分南北兩個方向向前探查。
“我覺得還是換身裝扮吧,”走出兩條街後,望著看見他們便遠遠躲開的老百姓,清螢不由與師兄咬耳朵。
“你們太顯眼了,看著就殺氣騰騰,百姓哪敢跟你們這樣的煞神講話?”
在其他地方倒還未必,甚至有人看他們一身正氣,主動接近告知內情。
可九幽不同,
九幽的百姓對一切修士敬而遠之——這種名門正派出來的修士,從不把九幽百姓當人看,因此令九幽人心中頗多畏懼。
經過一番喬裝,歸古眾人看起來總算不像仙宗派出來的除妖小分隊,而是便衣出行貴公子……與他的護衛們。
貴公子指謝卿辭。
護衛指眾弟子。
不過儘管換了裝扮,他們在九幽還是顯得突兀,這次倒不是外表,而是行動。
——已經是寅時三刻,街上卻空無人影。
“九幽沒有早集麼?”一名弟子奇怪問道,“他們平日不吃喝?”
“我們進幻境了?”有人提出更荒謬的猜想。
“是現實。”謝卿辭出言,及時制止緊張氣氛的蔓延。
他目光盯著前方:“有人來了。”
“好像是有聲音。”
“嗩吶?”
“有人死了?”
在這陰氣森森的九幽,嗩吶一響,屬實讓人難以聯想到喜事。
“噤聲。”
隨著謝卿辭的命令,眾人盡數保持安靜,有三人人仿作九幽地痞,蹲在街道兩邊,任長發狼狽垂落遮住眉眼,另有三人施展法術,隱匿在陰影中,靜待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