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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卿辭面上流露出哀憫動容之色。
歷練的這段時日以來,他每晚都會手寫風物圖志,將歷練所見的有趣火花盡數收錄其中。
那小姑娘不愛看經書,倒對遊記之類的趣聞頗感興趣。
因此他準備將一些符籙知識融入在其中,回去後贈送給她。
他歷練十日,風物圖志收容四篇,至今寫了不過三百頁,十萬餘字罷了,但都還算順利。
唯獨這九幽篇,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下筆。
畢竟此刻他眼裡所見,心中所感,都不適合給白紙一張的小姑娘看。
謝卿辭微微擰眉,正琢磨如何修飾文筆時,忽見一張白紙,在風中飄飄蕩蕩地飛到他眼前。
白紙上寫著炭筆黑字——筆跡潦草處,竟和家中那位如出一轍。
“師兄,我死了,你看不見我,快想想辦法!!!”
初時默念,可念到後面,謝卿辭卻不由驚詫的失態出聲。
這什麼??
“清螢?”
然而雖是疑問的語氣,清螢卻眼睜睜看著,謝卿辭面朝著她,徐徐拔劍。
“你拔劍做什麼?你也要殺我??!!!”
狂草逐字浮現,力透紙背,顯出十二分的震驚傷心。
謝卿辭:……
平心而論,謝卿辭斬殺了那麼多邪祟鬼怪,確實還未出現這種模仿身邊人字跡接近他的鬼。
只是這九幽詭譎,而那丫頭分明在歸古劍宗——
正面已經被寫滿了,只見白紙翻了個面,寫字居然規矩起來,大概是地方有限節約紙張:
“我是你老婆,你卻想殺我?”
謝卿辭:?
單憑這句話,就肯定不會是那丫頭。
他很清楚,清螢對他只是兄妹之情,絕無旖旎之思,那丫頭估計根本不覺得未婚夫妻是什麼特別關係。
可看著那居然會估算紙張大小,縮小自己字體的“邪祟”……
謝卿辭冷聲道:“若你是清螢,可否拿出證據?”
白紙顫抖了一下。
謝卿辭腦海中居然浮現出清螢拿著白紙的畫面。
這個高度……她必然是要墊著腳才能把白紙懟在他眼前的。
紙張顫抖……想必是氣的,平日讓她默寫口訣,也是這樣折騰無辜紙張。
筆跡猶猶豫豫地出現。
“你的左邊鎖骨有一處紅痣,你說被我親的時候會很癢,算不算?”
第69章 溫柔
算, 當然算。
他罕少欣賞自己的皮囊軀體,因此就連他本人,也是在紙條上浮現這樣字句後, 方才想起自己確實有這麼一處身體特徵。
謝卿辭立即捂住自己領口。
領口嚴嚴實實, 袖扣上的雲紋凹凸明晰。
也是……以他的實力,無論什麼時刻,都能夠維持從容平和的外表儀態。
況且即使敵人買通照料幼時的他的僕婦, 也無從得知“紅痣被吻會癢”的訊息。
因為這點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可如果設想, 清螢踮腳輕吻他鎖骨……
謝卿辭表情浮現細小波瀾,在捂嚴實的領口之下,鎖骨似乎當真傳來虛幻的酥癢之感, 難以忽視。
“我沒偷看, 你自己給我親的。”
與此同時,白紙一處空白上,出現了小而擁擠的委屈字跡。
“此事暫且不論。”謝卿辭面不改色道, “還有什麼能夠證明你的身份?”
這怎麼能不論?
清螢急得團團轉,焦急之下,她伸手想抓住謝卿辭的衣袖, 卻被冷淡地躲開。
謝卿辭冷淡開口:“你身份不明, 勿要……碰我。”
清螢心裡委屈,險些要掉眼淚。
就沖師兄的瞬間猶豫,她就能敏感地察覺到,他絕對感覺到她的身份了,他絕對動搖了。
他可是她在混沌不明的亡界,唯一能夠信任的人!
但她能明白大局, 只吸吸鼻子, 抓緊時間, 快速在紙上寫道:
“你的腰溝很深,可以伸進我兩根手指,划過時很流暢。”
兩根手指?!
謝卿辭被如此精準的用詞集中。
“她”說得言之鑿鑿,連幾根手指都能講清楚——而且謝卿辭莫名有種預感,如果真的讓“她”來嘗試,他的……腰溝,一定會完美契合。
所以她為什麼會知道?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你為什麼知道?”謝卿辭問。
清螢委屈:“我親手為你沐浴過啊。”
而且在識海中,兩人神魂交融,還有哪裡是不了解的?
親手沐浴?
他什麼時候手斷了?
謝卿辭十分篤定,自己除非斷手,否則絕不會讓小姑娘那樣……服侍自己。
他眸光微冷,這九幽城邪祟的行為,已然觸碰到他的底線。
“因為你再過十天就癱瘓了。”
潦草字跡寫了一行,不顧這簡潔數字已經對劍修造成怎樣的驚愕,用力劃掉後,重起一段道,
“寫起來太麻煩了,還是先解決我不能現身的麻煩吧。”
“我是一百二十五日後的清螢,死在與你成親的當夜,死因不明。現在我可以觸碰除人以外的一切事物。”